佘一都快睡着了,手机铃声在耳边响时,她本来想直接挂断,看到是韩俞心,才接起来。
韩俞心那边颤着嗓子给她说了一边刘陆北的情况,佘一知道事情严重了,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他!
她三言两语打发了韩俞心告诉她别担心,这边挂断电话就给刘陆北拨过去。
第一次电话没接通,她马不停蹄的拨了第二遍,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喂?”
那边就一个字,佘一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可她觉得九月份的天气,她竟然会脊背发凉。
堪堪稳住心神,“小北,现在干嘛呢?”
坐在计程车上的刘陆北,在经历了刚才的盛怒之后,这会倒是能快速调整,他面无表情:“在公寓。”
简单如佘一也不相信他的鬼话,她可是刚刚从韩俞心哪打探的消息:“哦,报过到了?”
刘陆北现在这会罕见的不想跟她说话,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对她说一些让自己后悔的重话,是以,淡淡的‘嗯’了声。
佘一拐弯抹角的又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才回归正题:“你在学校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姥爷还问了你的报到情况,是不是顺利,有没有问题之类的。”
刘陆北几乎笑出声来,他咧着嘴巴,整齐光洁的牙齿露出来,无端的一股残虐感:“是吗?”要不是看了GPS,他都要相信了呢。
被他这种不阴不阳的回答弄得一个激灵,佘一知道这个回答有问题了,她暗示自己不要心虚,“当然了,姥爷上午给我打电话就关心你了,说什么怕你调时差,打扰你休息,所以没有直接打给你。”
刘陆北看着街边拥挤的车辆,心里的燥郁越发严重,他没说话。
佘一偷偷咽口水,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小北,瑞士冷不冷?我今天跟你宋元阿姨约着去玩了,吃饭的时候她跟我说瑞士跟我们这边的气候不一样,一定要注意身体,那边气候温差大……”
佘一说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有些生气:“小北,你在听我说话吗?”
刘陆北早就被她之前的一句宋元阿姨哄得心花怒放。
“你跟谁去的?”
“你宋元阿姨啊,怎么了?”佘一假装出迷惑不解的语气,白嫩纤长的手指翻出微信里宋元的界面,疯狂打字。
“宋元,不管谁问你,一定要说今天中午一直到晚上,你都跟我在一起,我门先吃了私家菜馆,又去看了电影!”
“一定要记得,不管是谁!我求你,回头跟你解释。”
“拜托!拜托!”
“谢谢,记住,不管是谁!”
刘陆北语气轻描淡写,可缓缓松开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心事,“没事。”
直到宋元给她回复一个好,她才轻呼口气,转瞬:“小北,等再过几天,你姥爷身体好转之后,我就过去,妈妈跟你约定好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也不许食言。”
要不是佘一最近做了些有关于心理疾病方面的功课,她这次几乎能想到自己的惨状。
那边没说话,佘一却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接续问:“小北,你有没有在听?”
刘陆北被她几句话哄的服服帖帖,对着手机说了声,“好。”
佘一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又说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就挂断了电话。
他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一声叹息,终究是认输,跟司机重新说了目的地。
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特务一样的佘一,觉得人生简直一片灰暗。
唯一庆幸的是,后天很快就来了。算过时差,下午刚过一点,她就去了刘仲毅的公司。
下午四点多钟,刘仲毅的助理接到一份来自瑞士的传真,坐在沙发上焦急等待的佘一疾步过去。
一看到那一沓纸,佘一已经预料到结局。
定住身体,她缓缓走上前,白白的A4纸上密密麻麻的中英文解释。
佘一认认真真地看过每一个字,只看了一小段就花了眼睛,她有些嘲笑自己的懦弱,紧张什么?
屏住呼吸,将全部注意力放到那一沓纸上,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组成一段话,她却一点不想理解它想表达的内容。
刘仲毅翻阅完长达十几页的资料过后,揉揉眼睛,看了眼旁边白着脸的佘一,雨打芭蕉般柔弱,私心作祟不想告诉她内容。
佘一努力调配自己僵硬的五官,“怎么说的?”
“经过大概个小时的的结构性面诊和量表的诊断,小北确诊是边缘性人格,简称BPD。”
刘仲毅眼看着自己每说出一个字,佘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色变得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