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管事的?”贾千户扯着嗓门问道。
“瞎了吗?我们老大!”船上有人嚷了一句。
贾千户大大方方地亮出腰牌,“我们是臬司衙门的,怀疑你们船上藏了逃犯,现在命令你们即刻放下绳梯,我们要搜查。”
船长挠了挠下巴,语气轻蔑地笑着问道,“臬司衙门什么东西?”
众船员哄堂大笑,也跟着开始起哄,一时间甲板上乱糟糟的。
“臬司衙门是什么你不知道?”贾千户被问的莫名其妙,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之江省主管刑名的衙门,懂吗?赶紧把绳梯放下来,别耽误公差。”
陆之道暗自讪笑,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藏着掖着,现在已经顾不上隐瞒身份了,随便扯了个烂借口,就敢正大光明地追上来。
看来这些人也着急了。
“之江省的衙门,追到了姑苏的地界,手伸地未免太长了吧。”船长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回去,别在老子眼前碍事。”
“我们要找的,可是头号要紧的逃犯,误了差你们吃罪不起。”
船长粗着嗓子,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船上运的,可是今年第一批进贡的丝绸,耽误了你们也吃罪不起。”
见他态度强硬,贾千户立马换了一张笑脸,耐心地解释,“那逃犯杀了巡按御史一家,之江省已经广发通缉令,一定要将逃犯绳之以法。”
听他提到楚宁家人,陆之道留心起来,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倒是船长依旧不放在心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得到消息,他很可能藏在这艘船上。”
“放屁!”船长不留情面地啐了一口。
双方来回几次都说不到一起,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起来。贾千户见船上众人也不听劝,便招呼了另外几艘船上的手下,准备来硬的。
尽管他们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可陆之道直觉他们依旧是冲着楚宁来的,这一次更是有备而来。
更觉得不安,挂念起楚宁的安危,紧盯着贾千户后退了两步,转身跑回了船舱之内。
……
推门看见楚宁正低着头,认真地研究摊在桌上的地图——正是自己先前买的那一张地图,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这些日子,她都是跟着自己在走,从来没有琢磨过路线,现下却看得极为认真。
“怎么看起了地图?”陆之道把着舱门向外四处张望,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了门,转身问道。
楚宁直起身,顺手将地图收好,随口答道,“想看看现在到哪里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京城。”
“顺利的话,差不多要半个月。”陆之道帮她将地图收好,“臬司衙门那些人又追来了,我们之前见过的。”
“阴魂不散。”楚宁无奈地望向窗外,念叨了一句。
陆之道看看她,发现两人竟还有这样的默契,轻松地说,“刚才我也这样说。”
“他是有备而来……”跟着走到窗边,将方才看到的,关于贾千户的情况都说了。
“他说搜查逃犯?”楚宁难以置信,“害死父亲母亲的逃犯?”
“对。”
楚宁只觉得可笑,打着抓捕逃犯,为楚御史一家报仇的名义,搜捕的却是自己和父亲留下的证据。
“哪有什么逃犯,贼喊抓贼罢了。”楚宁垂眸凝望着并不平静的水面,声音有些轻颤。
她自己也听见声音的不同,随即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双手撑在窗沿,好像在与谁较劲,落寞却倔强不服输的样子,更让人揪心。
陆之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小心地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里。
“放心,我不会让他对你不利。”
却被推开了。
楚宁神色复杂地抬眼,冲她扯了扯嘴角,脸颊上的笑窝依旧浅浅的。
你们又有多少区别呢?
“如果这一次逃不掉呢?”楚宁看着她,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