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别人,放过自己。
白惜时不是一个喜欢陷于愁绪当中的人,青年男女之间的聚会不适合她,她也本就不欲久留,因而到了此刻,她便让解衍去收拾茶盏,自己也抬手与亭内的几位告辞。
“咱家下午还有公务在身,不打扰各位游玩雅兴,诸位尽兴。”
言罢,白惜时便抬步离开,却不想魏廷川伸出手臂,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这么快就要走?既然来了,便吃了午饭再回去。”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替白惜时做了决定。
“世子,确有急事。”她语调不高,却隐隐含着不容置疑。
似乎是直到这个时候,魏廷川才意识到白惜时是真真正正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永远仰望着自己的小太监,他可以独当一面。
他是东厂厂督。
闻言皱了下眉,男子又看了眼不远处,“那你等着,正好我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卖甜点的铺子,你这一路回去也得大半个时辰,正好带着路上也可垫垫肚子。”
“你要吃什么,梅花糕还是红豆酥?”
魏廷川记得,白惜时在宫中的时候,很喜欢吃他带的糕点。
刘启舟这时候在旁边凑热闹,“厂督,您瞧瞧,怪不得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我都不知道廷川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看来以后将二妹妹嫁给他,我也该放心了。”
“兄长~”刘晚禾闻言,有些羞愤地扯了下兄长的胳膊。
魏廷川听了倒不否认,“我和惜时确实是过命的交情,当年在军营受重伤,多亏他在一旁看护,不然我未必能活到今日。”
说着便又笑看向白惜时,“想好了没有?”
“刘姑娘有没有喜欢的?我一起去买。”
“不了,世子。”白惜时仍旧拒绝。
“为什么?”
“我已经很久不吃甜食了。”
自魏廷川被从宫廷抓走充军的那一日,她恰好吃了一碗甜汤,以后,便没有再主动去碰过这个味道。
越甜,反而越觉得苦涩难咽。
魏廷川:“怎么口味突然就变了?”
闻言一摇头,白惜时于阴影之中淡淡扬起唇角,“谁知道呢。”
—
回程的马车中,白惜时与解衍静坐其中,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白惜时率先开口,看了眼此刻不知在想什么的解衍,“明日我让人给你重新做几身衣衫。”
解衍闻言,漆黑的眸子缓然望了过来,“为何?”
为何!
白惜时只看着他不说话,解衍何其聪明,她不相信男子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何况,方才那种尴尬的境地,男子也切身实地的经历了一遍。
她一直在让解衍模仿魏廷川,模仿他的装束,模仿他的武功身手,偶尔太过想念时,也会将他当成魏廷川一般欣赏。
如今一切都被被拆穿,她相信,解衍眼下已经全都明白了。
白惜时意识到这样不对,也不能再一直继续下去。
所以,她提出给他换衣服,尊重他的选择。
然而解衍却似乎不以为意,甚至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在与白惜时长久的对视之后,嘴角才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厂督选的每一件衣衫,属下都很喜欢。”
说罢男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饰,在白惜时看不到的地方,才隐约闪过一瞬近乎阴郁的光,继而抬起头,又是那副朗月清风的模样。
“穿起来,也颇为合适。厂督实在,无需费神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