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升向天空盘旋,又堕入水中沉浮。
他鼻尖嗅到一阵很淡的香气,很淡却很好闻。
是春天的栀子花,是夏天的西瓜冰沙,是江骞在露台侍弄完花草后又来抱他,指尖上带着的草木的气味。
啪嗒……
滚烫的泪珠从孟绪初眼尾滑落。
最后的求生的欲望迫使他抬起手,抓住穆海德的领子。
他已经看不见了,只能在窒息到达顶峰时,本能又痛苦的抓紧穆海德的衣领,毫无章法地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那股几乎要拧断颈椎的力道突然阻断了。
穆海德的手还死死按在他脖子上,力气却像在那一刻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时间唰地暂停。
穆海德缓缓的、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啪嗒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孟绪初脸上。
孟绪初恍惚一瞬,鼻尖嗅到腥甜的气味。
但他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
直到眼前黑雾缓缓散去,他才看清了穆海德惊恐的双眼。
穆海德脖子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就在咽喉下方,被孟绪初揪着衣领的位置。
孟绪初耳边开始响起警笛和直升机的声音,伴随海风愈发震耳欲聋。
可警察并没有进来,他们还没来得及赶进来,那扇被锁链缠绕的金属门依然完好无损地锁着。
怎么回事?
孟绪初下意识收回手。
——哗啦!血瞬间流得更多,仿佛他不是在收手,而是从人的躯体里拔出一柄利剑,牵连出无数猩红的血水。
那些血水从穆海德喉咙中间的洞里冒出来,悉数滴在孟绪初下颌脖颈,将孟绪初的衣领染红。
孟绪初机械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那颗红宝石戒指。
——原来是他的戒指吗?
原来那个戒指的底座有个暗扣,打开就会从红宝石里弹出有个长约两公分的刀尖一般的锐器。
只是暗扣位置隐蔽,和宝石底座的雕刻花纹浑然天成,肉眼很难发现,日常佩戴也很难触发。
但孟绪初极其幸运的,在抓着穆海德衣领挣扎时,拨动了暗扣,尖刺猛地弹出,直直戳进了穆海德咽喉。
穆海德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喉咙,血珠不断从他指缝里溢出。
——“这是好东西啊。”
孟绪初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林承安的声音。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这么好的宝石。”
“听说只要一直戴着,就能保护主人永远平安。”
孟绪初怎么也不会忘他说这句话的样子,那是他们见过的最后一面。
那个永远儒雅、安静的男人坐在床边,用一种他看不懂的,近乎哀切的眼神注视着他,对他说:
“无论如何,我希望它能保护你。”
恍惚间,孟绪初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天南地北发现这枚戒指时喜悦的模样,看到他耐心给姐姐讲解其中关窍时,虽然担忧却也祝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