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青的车开得很慢很慢,到山脚下的时候,夕阳光已经浇灌整个大地。
他将三轮车停好,背着简时夏一步一步上山。简时夏很轻,病痛早就让她比一年前更加瘦削。
“这么快就到了,”简时夏被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后背靠着一棵老树树干,她抬起头,看天上橙红色的太阳,“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来这里,幻想山的另一头是什么,外面的世界究竟和小县城有什么不一样。”
赵牧青替简时夏盖上毛毯,目光也落在天边的夕阳上。
“我好不容易才能离开这里,到东沅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可惜我还没好好看它是什么样子,就不得不住进医院里。”
简时夏苦笑:“因为我考上了东沅市的大学,可是我再也没办法完成学业了。”
“时夏姐。”赵牧青轻拍了拍简时夏的肩膀,他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提供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
“我很想回到东沅,很想过原本属于我的生活,”简时夏顿了顿,“牧青,你能不能……告诉时故,让他带我回去。”
赵牧青听懂简时夏的言外之意,他想说你不会有机会回去,但到这个地步,他们谁都骗不了谁,不过是蹩脚的安慰。“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两件事了,记得都要办到啊。”简时夏轻笑出声。
赵牧青说不出话,他开始沉默地掉眼泪。
夕阳穿透云层,平等地笼罩每一个人。赵牧青可以看见简时夏整个人都被沐浴在温暖的光里。
“我很想活下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简时夏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这段时间还好有时故,有妈妈,还有你。谢谢。”
赵牧青看着简时夏原本放在腿上的手,蓦然像被抽空力气一般滑落下来。
他立马冲到简时夏面前,蹲下身不停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动,连眼皮的颤动也没有,唯一在动的只有面上留下的泪珠。
“时夏姐,”赵牧青顿时泣不成声,“求你了,你醒醒,不要睡……”
赵牧青轻轻晃动简时夏的身体,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掌心里却忽然掉出了什么。
赵牧青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前往东沅市的高铁票。
空白的位置用黑笔写了一行字:
下次一定可以像鸟一样,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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