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如此,我等臣子还能如何,只能一意遵行。”高仲平目光深深,开口道。
这种情况下,还能回答什么,只能是坚决拥护。
李瓒转眸之间,看向齐昆,问道:“齐阁老呢?”
齐昆皱了皱眉,说道:“下官以为于礼法规制多有不合。”
说完此言,齐昆自觉失言,心下不由莫名一凛。
如果是这样的话,将来传到楚王耳中,只怕他……
李瓒又转眸看向吕绛,说道:“吕阁老?”
吕绛眉头皱了皱,言语却无多少顾忌,说道:“坤宁宫尚有其他子嗣,何至于废嫡立庶?”
这样说也没有错,因为梁王,乃至皇后最小的儿子陈洛,都可在候选。
如果皇后诸子皆不立,那也可以立贵妃之子八皇子陈泽。
李瓒道:“立长立贤,古来也是有的,况且本朝传历至今,也并非全然立嫡,立贤也是有的。”
高仲平凝眸看了一眼李瓒,心头感佩莫名。
这就是只有内阁首辅才能说的话。
可以说,如今的大汉,在崇平帝重病之后,大权系数托于内阁,内阁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大汉中枢。
等到崇平帝驾崩,在新君即位之前,内阁甚至能够评议崇平帝的一生功过。
本身皇权和文官集团的斗争都是处在强弱的动态平衡当中。
吕绛闻听此言,一时默然不语。
林如海手捻颌下几缕胡须,说道:“此为圣意所属,我等臣子谨遵即可,林某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李瓒道:“既然是如此,副署用印吧。”
这会儿,内阁中书也将拟定好的起复甄家的圣旨,递将过来,在场众阁臣署名。
而自内阁拟定圣旨,打算起复甄家两兄弟之后,神京城中顿时为天子此举,陷入一阵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当中。
无他,这政治信号太过明显。
甄家是楚王妃的娘家之人,先前因为江南织造局贪腐一案而被夺官、流放。
后来,太上皇驾崩之时,得以赦免其罪,返回金陵老家,如今蒙得起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宫中的天子,再为立楚王入主东宫培植羽翼。
而此举自是引起京城之中,一些科道言官的轩然大波。
因为论及出身,楚王陈钦不过庶出之藩,而魏王陈然则是皇后元子,纵然魏王无子嗣,不利社稷,但其尚有一弟,何至于此?
尤其是宋家两姐妹,两个女儿进入宫中,为天子生育了几个孩子,却颗粒无收,这落在京中一众文武大臣的眼中。
只能说一声,天子心性实在薄凉。
或者说为了大汉社稷的长治久安考虑,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魏王府,书房之中——
正值冬日午后,窗外就有一股股寒风呼啸不停,而室内暖意融融,疑似春回大地,春风拂面。
魏王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而那张白皙明净的面容阴沉如铁,一旁的漆木小几上放着一杯青花瓷的茶盅,正自向上散发着腾腾热气。
终究是难以抑制心头积郁的怒火,魏王怒喝一声,将茶几上的一个青花瓷茶盅一下子扫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