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伊夏卷曲而纤密的睫毛因为水而合成几缕,更为青黑显眼。
安室透僵硬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汗水。
因为疼痛而自额头淌下,砸落下来,有的却流进眼睛,在带来刺痛的同时润湿了睫毛。
他再不抬头,动作稳而迅速地将伤口依次处理包扎。
少年绷紧身体,在脸侧的伤口最后被贴上隔离贴后终于卸下力气,懒懒地垂下脑袋。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脖颈。
安室透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伸手捏着他脖颈将对方拉得离自己远了一些,指尖一挑就解下那条绷带。
于是松田伊夏自眼眸中飞出两抹笑意,没有重新坐回原位,反而凑得更近,将尖削的下巴抵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
凑近耳边,还带着慵懒的沙哑意味的声音放轻:
“唔,安室先生,好厉害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姿势扯动到了伤口,他在话前小小地闷哼了一声。
安室透:“……”
呼吸微妙地停滞片刻,他伸手用力钳住了少年的侧脸,捏得脸颊软肉都鼓起一些。
这张嘴如果不说话,那就离世界和平不远了。
明明不是伤者,他额头上的薄汗也没比对方少多少。
“我去拿衣服。”
男人很快站起离开浴室。
在行至浴室口时,手臂尚未触碰到推拉门,整个门就忽得自己震颤了一下。
安室透脚步一顿,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衔接处没松,脚下也没有在晃,不是因为地震。
没再多想,金发男人推门离开。
床铺柔软。
包扎好的伤口位置,绷带的缝隙之间缓慢溢出酒精的味道。
人无论是嗅觉还是味觉都不同,偏爱与喜好来源于自诞生起就不同的数亿细胞和构成人的记忆的一隅。
松田伊夏喜欢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也许因为从医院出生,因为早产虚弱的状况让他人生的前一年都在这里度过,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构成来到人世最初的画面,变成一种永恒的留念变成了基因的一部分。
他嗅着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酒精味、消毒水味,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合上眼。
心脏在胸膛跳动。平稳,有力。
伤口泛着隐痛,这具被咒力浸染的身体缓慢愈合着伤口,他抬起手,看向自己修长的手指。
只要收紧,就能轻巧地提起一个成年男人,朝着任意一个地方扔去。
可以挡住袭来的棍或刀,接住掌刃、阻拦进攻。
和过去相差甚远。
这力量来得太快、太晚,每一次他在镜子前凝视自己,总感觉割裂,他三年成长得太过迅速,好似汲取了倒下的大树的血肉作为养料。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反胃。
被追杀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趋于平缓,那些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激烈情绪褪去,变成死水一样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