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并不知道落入太宰治手中的羂索正面临着怎样悲惨的未来。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把人交给太宰治后,她便折转回了曾是战场的废墟,找到了那具被迫与自己分离的躯壳。
有赖当时坂田银时等人的保护,这具有着小女孩外貌的躯壳不仅完好无损,身上什至连点尘土都没有沾上,瞧着就跟睡着了一般,要是不说任谁也想不到这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而已。
陡然看到两张极其相似也格外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还是一个少女一个成年人的姿态,乍一眼仿佛时光倒错似的,坂田银时哪怕早有预想,此刻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别扭的感觉。
没等他调整过来,阿天就已经走向了那具躯壳。
随着她的靠近,少女身周逐渐亮起点点朦胧绿意,像是振翅而起的萤火微光,却又盈满了勃勃生机,很快便连绵笼罩住整具躯体,并迅速蔓延至阿天身上,将两个身影完全吞没。
绿芒轻盈舞动,似风似雾,逐渐收拢,直到无法再同时容纳两个身影,倏然无声散去。
红影不再,白衣轻摇,少女睁开了双眼。
似有和风拂过,携着丝丝缕缕温柔的月色,吹淡了萦绕不散的刺骨严寒,柔和了恍如巍巍山岳的浩瀚凛冽。
远在天幕之外的漆黑裂纹不知何时停止了扩散,安静的悬在世界之侧,恍若无害的装饰,倒映于墨色眼底。
一直充斥在小小身躯当中不断累积的清澈灵力忽而涌动起来。
从四肢百骸,到紫府丹田,又自顾自绕着重归此处的灵魂欢快转了几圈,便裹挟着一丝冰寒鬼力、顺着刻于灵魂深处的数道连接轻快流去。
于是锈蚀剥落,缺损复原,斑驳的纹饰重又变得鲜妍瑰丽,蒙尘的刀纹再度锋芒尽显。
金光微闪,法阵显现。
樱瓣轻舞,渺渺音至,自高天原始,自更遥远的世界而来。
是回应。
亦是呼唤。
“——主公!”。
白衣乌发的少女看向来处,单薄的身躯仿佛一片浮云,一捧月光。
遥不可碰,触不可及。
却在轻缓笑意绽开之际,轻轻落在大地,来到他们面前。
她说:“欢迎回来。”。
阿天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他们甚至都没关注一下自个儿重新凝聚出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便第一时间循着那份铭刻于灵魂深处的连接冲了出去,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终于回到他们面前的身影。
就像是一度迷失在黑暗深海之上的船只,终于看到了指引的灯塔、找到了归家之途。
然后在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好在激动归激动,几人始终还是稳重的性子,围着阿天问了几个最关键的问题,确定她确实没事后,便暂时放下了心,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还在战场上呢。
虽然罪魁祸首其一的蓝染惣右介已经被阿天关进了豪华单间思考人生,其二的羂索正在太宰治手里充分体会人类审问文化的深厚底蕴与发展变迁——
但就算这样那也是战场啊!蓝染带来的一大堆破面都还在其他地方蹦跶着呢!甚至没隔多远就能听到死神跟它们战斗的动静啊!声光特效一个比一个夸张,几乎都要照亮半边夜空了……
就,好歹也给它们一点对敌人的尊重吧。
被遗忘的咒灵:?所以我们不配是吗?
坂田银时看着重新显现身形、且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众人,倒是短暂的愣了会儿神。
他神色有些微妙,尤其在看向药研藤四郎和乱藤四郎两兄弟时。就像是多年世界观一朝破碎,又被人乱七八糟的粗暴黏了起来,然后通过摇摇欲坠的崭新世界观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实,于是下意识放空大脑逃避思考——的那种表情。
可惜这时候没人注意到他复杂的表情变化。
因为太宰治过来了。
和之前那种看似和善实则浮于表面的虚假笑容不同,太宰治这会儿脸上的浅笑可要真情实感多了,哪怕身上沾着血迹脸色还是白得跟纸一样、怎么看都是一副伤重不治的模样,他的脚步也依旧是轻快乃至轻盈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在察觉到褐发青年的视线之后,他更是颇为做作的演了起来,一脸“哎呀我好累好辛苦好虚弱都要站不住啦”的晃了一下,立即引来前者的大步靠近,并一把搀住了他的手臂。
“很难受吗,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