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眼眶一热,心里的紧张慢慢平复下来,“妈妈,我现在好了许多……幻象不会那么频繁地出现了,也能够去做兼职了,而且是在同学家的公司,同学对我很照顾,我的兼职不需要接触什么人,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小丫还是不太相信,又仔细询问了几句,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仍是叮嘱道:“月月,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咱们家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能供你读完大学的,你不要总想着妈妈,要顾好自己,知道吗?”
对王小丫的叮嘱,江浸月一点都不觉得烦,而是认真听着,然后一句一句仔细回答。
等挂断电话,江浸月发现陆清眠正靠在墙边看着他,黑眸里翻搅着陌生的情绪。
“你母亲……不错。”陆清眠突然道。
江浸月笑了起来,笑容带着些许自豪,“嗯,我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没有王小丫,也许江浸月撑不到现在。
解决了二十万的问题,江浸月的心情放松,拿起报道资料,在门口仔仔细细地戴好眼镜、口罩,和陆清眠一起出了门。
另一边,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泽县。
王小丫站在小超市外面,挂断电话后,并未急着进去,而是低头摸索着手里的手机,神情上满是想念,想念他远在h市的孩子。
她小时候家境就不好,结婚生子很早,今年还不到40岁,面容却显得格外沧桑,像是快50岁了,捏着手机的手也满是疮疤、茧子和细密的小伤口,手里捏紧的手机则是一款黑色的直屏按键手机,手机最下面用透明胶带缠了一圈,连智能手机都不是。
站了大概两分钟,王小丫深呼吸,转身走进小超市。
平日里总是被打理得十分整洁的小超市此时凌乱一片,一侧的货架被推歪了,地上撒满了包装各异的小零食。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在里面翻箱倒柜,一边翻找一边大骂道:“钱呢?钱呢?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钱?”
在男人脚边扔着一个存折,存折上满打满算只有六千多块钱,连一万块都没有。
“钱我拿去进货了,家里总共就剩这些。”王小丫平静道。
男人转过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王小丫,咧嘴狞笑:“王小丫,你是不是把钱给江浸月那个精神病了?给他交学费,还给他租房子!之后是不是还要月月给他打生活费!”
“江望丰!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说你儿子是精神病!”王小丫怒瞪过去,身形矮小嗓门却很大。
男人趔趄着走过来,“我可生不出精神病来,还是个娘娘腔,当年我说了再生一个,这精神病就不要了,是你执意要拿钱去给他看什么心理疾病!结果钱被骗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被你们母子拖累,我江望丰能混成这样?我江望丰打小就被人说脑袋灵光,以后能有大出息,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们!”
王小丫紧紧皱眉,胸膛激烈起伏,最后也只是垂下眼,转身沉默地整理掉落一地的货物,不愿意再听这个整日只知道酗酒打牌的男人自视甚高的吹牛,这话自他们结婚起男人就在说,说了半辈子,还是这样。
男人喝了一夜酒,见王小丫不理他,高举手臂想要打王小丫,却自己摔倒在地,头脑发昏,半晌爬不起来。
王小丫视而不见,瘦小的身体扛起巨大的货箱,摆放整齐,眸中的坚毅更胜。
泽县很小,小到谁家有点什么事,很快就能传得到处都是。
这座靠近边境的小县城总共只有4万多常住人口,却办什么事都需要关系人脉,像王小丫这样家里没有关系的,做什么都寸步难行。
以前江浸月在这里,王小丫不敢提离婚,怕江望丰闹起来影响到江浸月。
可现在江浸月已经被她送走了。
王小丫抓着货箱的手紧紧攥紧,自江浸月离开那天起,王小丫就没打算让江浸月再回来了。
破败贫穷的泽县承载的不是乡愁,而是折磨不断的人间地狱。
那个压在心里数年的念想,终于能浮出水面,她要跟江望丰离婚。
此时,江浸月和陆清眠已经来到了h大。
还没到正式开学的时间,h大十分冷清,校门口只有零星几个人进出,偌大的操场也几乎看不到人。
这样的情形反而让江浸月松了口气,他和陆清眠在校门口查看校园地图,找到能够办理新生报到的教学楼寻了过去。
一路很顺利,来到教学楼,乘坐电梯找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这个时间一个来报到的新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