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做就行,不然我就杀了你。”她转身走进房里。
小池吓得马上就要跪下去,谢翾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冷冷声音再次传来:“别跪,我犯恶心。”
凤洵缓了片刻才跟上谢翾的步伐,他过来的时候小池还呆立在原地,与谢翾不同,他身上几乎没有沾什么血。
“景王爷,公主怎么了?”小池见了温和的凤洵仿佛见了救兵,慌忙问道。
“你打水上来,我给她收拾便是。”凤洵安慰了一下小池。
片刻之后,屋里白雾似的热气氤氲,谢翾在屏风后脱下衣裳,染血的衣裙被搭在桁架上,她泡进热水里,呆呆看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
凤洵本该在外侧等着,但夜里传来脚步声,他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小池呢?”谢翾背着身问他。
“被你吓走了。”凤洵撩起她身后沾湿的长发,随手将热水轻轻泼洒在她的肩头,这浴桶里的水清澈,水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谢翾没在意,她本来就是赤条条的一只野兽,野兽不会再在自己身上披毛皮。
“方才那黑泥为何消失了?”凤洵随口问。
“被我吸收了。”谢翾直言不讳。
凤洵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在片刻寂静后,谢翾猛地扭过头来盯着他问道:“怕我?”
五十四刀
凤洵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微笑着挑起她耳边的一抹发丝:“分明是阿翾不想我看你,怎是我怕你?”
谢翾轻轻哼了一声,她将凤洵的手推开了,分明现在这位“景寻”一句话都不要对她说才好,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去主动挑起这个话头。
莫名的,她有些烦躁,于是便想着早些去睡觉,也没想太多,便直接站起身来。
凤洵正对着她,也没想到谢翾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很快把头偏了过去。
谢翾站在浴桶里,朝凤洵伸手:“衣服。”
她本可以自己做,偏偏要让凤洵给她递衣服,凤洵无奈地笑了笑,从侧旁桁架上取来白巾,裹在了她身上:“快些出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我都修炼这么久了,怎么会有风寒?”谢翾的脑袋在白巾上蹭了蹭,将自己的长发擦干些许。
凤洵打开了谢翾放衣服的柜子,她带来的箱笼开着,放在最上方的是一件他很熟悉的衣服。
是他在冥界时送给谢翾的衣服,是他的尾羽所化,他熟悉冥界的规则,冥界完全是一个精神世界,若要将那里的东西带到人间,要耗费灵气为之塑造实体,这只是一件衣服,到了人间就失去它所有的妙用了,但谢翾要为这样大的东西塑造出实体,要耗费不少法力。
方才她独自一人时,就用自己刚吸收不久的法力来幻化了这件衣裳了。
凤洵罕见地呆了一会儿,直到谢翾催他:“小寻,就是放在最上边那件。”
凤洵将谢翾的这件衣服取了下来,此时的谢翾已擦净了身子,披着白巾就如此安静看着他。
他轻车熟路为她穿起了衣服,明知故问:“我之前没见你有过这件衣裳。”
“你如何能看得完女子的衣柜?”谢翾反问,当凤洵送给她的那件衣服披上来的时候,她极轻地叹了口气。
玄色的衣裳更衬得她的容貌冰冷似雪,谢翾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耗费珍贵的法力把凤洵的衣裳带到人间,她莫名的就是有些思念——即便她知道自己终归会回到冥界。
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在酆都城外的铜甲将军身边等她吗,屡屡她穿过无边无际的迷雾,在尽头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可能那就是终点,是彼岸,是人类一生追求的、某种一定要触碰的东西。
谢翾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景寻”,此时他低眸为她将脖颈旁的衣襟理好,谢翾想起自己在很久之前还不会自己穿衣裳,凤洵给她穿的时候,其实动作还有些笨拙,后来他不会了。
所以,这个“景寻”的动作为何会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