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渴了。
她抬手推了推他,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止不住地打起嗝来,“呃嗝……我想喝水。”
“好。”
苏梦枕这才终于跟着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放开了抱住她的手,立马转身赶去为她倒了一杯水回来。
她喝水的时候,他又将面巾重新浸湿再拧干,等她喝完水后,接过杯子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又继续任劳任怨地为她擦起脸来。
花晚晚此时其实还没完全醒酒,她还有点懵,就这么乖乖的坐着,让他给她一点点擦完脸上的泪渍后,又擦起了爪子。
她愣愣地看着苏梦枕忙活。
他其实从来就不曾照顾过人,但又仿佛无师自通一般,照顾起兔子来却是有模有样的,动作轻柔又耐心,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全是珍而重之的意味。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次终于认出了眼前人是谁,但又有些不确定,于是她犹豫地问,“苏小刀?”
苏梦枕正低着头专心给她擦爪子,听她开口说了话,下意识抬眼看她,而后才反应过来她口中唤出的‘苏小刀’三个字指的是他。
方才她哭得太委屈,他只顾着心疼不已,哪里会去在意她哭着的时候叫了他什么,但这回却是切切实实的听清了。
他忽而有些想笑,这姑娘从前就总是喜欢在心里偷偷编排他,也不知道这究竟又是什么时候给他取的外号。但看她叫得这般顺口,估摸着肯定不是最近才取的,应当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的了。
但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他只好无奈地点头应了,然后轻声问她,“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就又开始觉得委屈了。
她手上动作飞快,迅速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角,攥得死紧死紧的,像是怕他又会像之前一样跑掉似的,然后撅了撅嘴,眼眶也立马跟着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她问,“你为什么躲我?”
她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苏梦枕平生从来不曾后悔过他做的每一件事,但此时此刻,却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心生了悔意。
“我不是在躲你。”
他躲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怕他再继续看见她的笑,会越来越不舍得放手。
但他挣扎至今,才蓦然发觉,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在做一场无用功,他根本早就已然完全沉溺其中,怎么可能还会愿意放开手。
“是我的错。”
他轻叹了一口气,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明知道她此时或许还未清醒,却也仍然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向她保证道。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样的错,犯一次就已经快要了命了。
他怎么舍得,再让她哭。
花晚晚怔怔地看着他。
她目光中还带着些许醉酒的茫然,但应当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她本就是个豁达又好哄的姑娘,哭也哭过了,发泄也发泄出来了,表面上看起来也像是勉强接受了他的保证,慢吞吞的轻点了下头。
只除了她的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角。
苏梦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心里其实仍是有些不安,但还未待他再说什么,就听她复又用带着鼻音哭腔的声音开了口,这次却是在向他解释,“我没有故意不回来。”
然后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又另外多强调了一句,“真的。”
兔子的眼睛红通通的。
苏梦枕的手仍覆在她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她的眼尾。
他微微扯了下唇角,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寂寥的笑,“没关系。”
不论是什么都没关系。
只要你还愿意回来,就什么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