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的母亲早就见?惯了三房的鸡飞狗跳,他们家?出点什么奇人异事都是正常的,因此注意?力全不?在他们身上?,只顾招呼皇帝,陛下喝茶,陛下吃点心。
苏月被他们吵得脑仁疼,忍耐再三才道:“时候不?早了,阿叔阿婶们连日奔波,必定累了,都回?各自府里?歇息吧。这?阵子梨园有事要忙,我抽不?出空来,等得了闲再去拜访。到时候大家?好生聚一聚,我领了月俸,请大家?吃席。”
辜家?的人,除了三房之?外,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家?父母儿女要团聚,所有人都戳在这?里?,毕竟不?方便。于是纷纷辞别,去认自己的府邸了。
待人一走?,辜夫人才对皇帝道:“我家?三房的甚是疙瘩,陛下纡尊驾临,他们失态至此,我们也很难为情?。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除了他家?,余下的人都很好,也感念陛下的恩典,都说要供长生牌位替陛下祈福呢。”
皇帝笑着说:“好意?心领了,家?里?供着这?个,实在有些吓人。朕只盼能解了娘子的思乡之?情?,让她潜心为朕管理梨园,就别无所求了。”
可是皇帝为了找人给他办差,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又送房子又送铺面吗?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但没有得到苏月的首肯,家?里?人断乎不?会随意?应允什么。所以到最后也只是打打马虎眼,要紧的态一个都没表,在一片热热闹闹款待大人物的恭敬态度中,皇帝陛下亲临寒舍这?一活动,就接近尾声了。
待要出门,全家?都来相送,苏月因有职务在身还得返回?梨园,最小的苏雪探身说:“阿姐,你的屋子已经预备好了,照着以前的卧房布置的,往后每日我还给你打扫。”
年少的苏雪,没有什么能为阿姐做的,认准了打扫屋子这?个差事不?放松,谁也不?能和她抢。
苏月抿唇一笑,还是自家?的阿妹,怎么看?都比别人讨喜。
苏云问:“阿姐每日能回?家?住吗?”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皇帝也调转视线望向她,提心吊胆等着她回?答。
苏月犹豫了下,没有给确切的答复,含含糊糊道:“再说吧。反正现在离得近,我想回?来的时候就能回?来。”复又对母亲撒娇,“我想吃阿娘做的香翠鹑羹,等我下次回?来,阿娘为我下厨吧。”
辜夫人说好,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依依不?舍道:“原本还担心你瘦了呢,不?想气色看?上?去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月笑得爽朗,“我在梨园如鱼得水,每日有自己想做的事要去做,再不?是脑袋空空的了。如今家?里?人又都来了上?都,我没有遗憾了,心里?一高兴,可不?红光满面吗。”
说得父母都笑了,心里?那根悬着的丝线也渐渐松泛,没有什么比过得自在更要紧的了。
辜祈年郑重朝皇帝拱起手,“陛下对辜家?有再生之?恩,小女能得陛下看?顾,辜某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请受辜某一拜。”
这?一拜自然没能实行,皇帝忙抬手架住了。让老泰山对自己叩拜,除非是不?想娶人家?女儿了。
他笑得和颜悦色,“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辜翁千万不要客气。姑苏虽然富庶,终归是小地方,辜翁的生意?要做大,还是来上都更有前景。”
辜祈年连连说是,把人送到马车前,目送皇帝与苏月坐进了车舆内。
国用甩着马鞭,驾马朝巷子那头?去了,辜夫人收不?回?视线,喃喃说:“深更半夜,男女同乘,恐怕于礼不?合啊……”
辜祈年叹了口气,“这?事难办,往后就看?苏月自己的了。不?过我瞧她,好像也不?反感那权珩。”
辜夫人说:“要死,直呼人家?的名字,日后脱口而出,擎等着杀头?吧。”
辜祈年笑了笑,“这?不?是背着人么。”复又叮嘱站在身后的儿女们,“你们可得留神,小心祸从口出。”
一窝老实孩子,都讪讪应了。
马车已经走?到巷口,就要拐弯了,辜夫人惆怅不?已,“怎么觉得女儿像回?门似的,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跟着郎子回?家?了。”
那厢坐在马车里?的皇帝直觑苏月,“你日后不?会天天回?家?住吧。”
苏月说怎么了,“回?家?住不?是应该的吗,朝中的官员下了职都回?家?。”
皇帝说:“你与朝中官员不?同,梨园上?千号人,时刻会有要紧事,你若不?在圆璧城坐镇,他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况且……”他别扭地说,“朕还专程给你开辟了一条通道,防止你夜间要见?朕。这?要是回?家?住了,这?条巷道岂不?是荒废了吗。朕让你全族入京,可不?是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苏月明白他的小心思,皇帝陛下的用心良苦,她感受到了,自然不?能做个过河拆桥的人。
作势想了想,“您说得对,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再回?家?住一晚。”
皇帝一听,差点同她打商量,能不?能在隔壁为他也准备一间。他要是忙完了政务,也有兴致体察一下民情?的。但这?个唐突的要求最终没能问出口,就算她答应了,辜家?人看?他上?赶着,愈发觉得这?皇帝没威势了。
而现在,他更计较的是另一件事,“朕安排辜家?全族移居上?都,你还不?曾发表过看?法。辜娘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苏月知道他要听什么,鉴于他平时尽可能戳她的肺管子,自己也不?能让他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