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原来的沈千和春三娘关系如此之恶劣,那为何沈千和沈亿却相交甚好?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小满百思不得其解,试探着问蒲月:“之前的事我大都记不清了,你可知我和沈亿,是如何交好的?”
“您说三少爷?”
蒲月侃侃而谈:“三少爷自幼身体不勤,爹不疼妈不爱的。三姨娘对他很是严苛,稍有一点不顺她心意,对着三少爷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平日里更是肆无忌惮,三天两头对他恶语相向拳打脚踢……”
“那是大小姐您将蒲月带回沈家的第一年。蒲月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您和三少爷本无过多交集……”-
十一岁那年,沈千无意间经过春三娘的院子,恰巧撞上春三娘惩罚沈亿的情景。
年仅八岁的沈亿被罚跪在沈家庭院的鹅卵石小道上,膝盖膈得生疼,却不敢违背春三娘的命令。
而春三娘就站在他面前,扯着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肆意辱骂:
“不学无术,胆小如鼠,你这种废物将来能有何作为!”
沈亿垂首默默听着,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辱骂。春寒料峭,沈亿衣衫单薄,又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实属有些可怜。
沈千见不得春三娘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脑子一热,风风火火走上前去,语气揶揄:“哟,三姨娘好大的威风。”
此时的春三娘还未和她撕破脸皮,皮笑肉不笑,道:“这小崽子整日游手好闲,胸无点墨,连先生教的书都记不得。我正教训着呢,好给他长点记性。”
沈千拉长尾音“哦~”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三弟背不得礼义诗经。三姨娘这阵仗,我还以为三弟犯了多大的过错呢!”
春三娘的假笑僵在脸上:“我也是为了他将来有所作为。”
“有所作为?”
沈千像是听得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走上前一把将沈亿从地上拽起来,当即回怼道:
“难道三姨娘是什么很有作为的人吗?嗯……别说,还真是。从一介伎子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姨娘,想来其中……学问不浅吧?”
春三娘脸色骤变,眼神冷然。
沈千却丝毫不怕,她视若无睹,悠然笑道:“说来惭愧,我自幼勤学,自诩研读诗书古文多年,倒是不曾悟得其中要领。三姨娘目不识丁竟有如此心计谋略,这一点我倒是该向三姨娘好好学习呢。”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挑衅下来,三姨娘竟噎得还不了口。她脸色被气得发青,又不能对沈千动手,只得愤然转身离去。
看着春三娘吃瘪,沈千只觉心中畅快无比。一低头,却发现沈亿恰巧在偷看自己。
沈亿生得白净,额间一点朱砂显得格外醒目,如坠入雪中的一朵红梅,让人一时无法挪得开眼。
瞧见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模样,倒是让沈千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沈亿的脑袋,竟真像一个大姐姐般语重心长道:“男子汉大丈夫,别造就一身窝囊气,给我拿出沈家人的骨气来。”
“不就是读书作诗么?简单得很,姐姐教你。”
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千时不时会找机会躲过春三娘,偷偷教沈亿认字作诗。
直到有一天,沈亿终于出师,他拿着一张纸找到沈千,他说那是他的第一首原创诗。
沈千好奇接过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最上面赫然写着两个醒目大字:
《咏犬》。
沈千:?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着沈亿接下来鬼画符般的字迹:
“犬犬犬
白瞎两只眼
给它点颜色
蹬鼻子上脸”
小满忍不住打断:“不是我请问呢?”这作诗方式简直能和传闻中那位南胥古国的昌宁公主一决高下了!
蒲月咳嗽清嗓:“自那以后,大小姐很识趣地不再教他作诗了。”
小满扯了扯嘴角:“毕竟天赋使然,不得不服。”
话锋一转,蒲月又道:“不过,因为大小姐您的出现,三少爷那本枯燥乏味的童年才有了些盼头。所以这么说来,您也算是三少爷黑暗时刻中的一道救赎吧?”
“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