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这糊涂侄儿果真与薛氏在一起。
更没想到薛氏五年前从侯府逃离时,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她给谢晏川生了一个孩子。
难怪谢晏川留在这里不肯回去。
“坏人!你欺负我娘亲!我踢你,踢你……”小月儿穿着马靴,一下接一下地踢在那人腿上,不一会儿对方深色的裤腿上便满是她的脚印。
晴雨与沈怀旭说完话,一转头发现小月儿在堂中踢那位面色骇人的谢三爷,吓得赶忙跑过来将小月儿抱走。
谢三爷年纪大,自是不会与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待谢晏川从内室中走出来,他便板起脸教训侄儿:“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连家也不要了么?跟我回去!”
谢晏川此时心还是慌的,垂着的手在袖下微微发颤。
他看着眼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谢家长辈,眸中一丝敬畏也无,口中冷冷发问:“三叔方才为何对绾娘恶语相向?”
他来得迟,前面三叔说了什么他没听到,只听到他骂薛绾妤不贞,骂她耽误他的前程……
不贞?
三叔为何会说这两个字?
谢三爷摆手让堂中的人都退下,晴雨也抱着小月儿去了内间,看望昏厥的薛绾妤。
“若不是你被她迷了心窍,我是吃饱了撑的来这里为难一个妇人?”谢三爷被自己的侄儿这般质问,本就因千里奔波而燥怒的心情愈发恶劣,“五年前你就被她迷惑过一回,没想到同样的坑你还能掉进去两次,你可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绾娘是什么样的人侄儿心里清楚,”谢晏川压抑着满腔怒火,之所以此时还对三叔言语克制,是因为他想从对方口中窥探五年前侯府与薛绾妤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三叔方才说绾娘不贞,是为何故?”
谢三爷冷哼一声:“侯府丑闻,实在难以启齿,不过你若实在想听,我便同你说说,免得你识人不清,受人蒙骗……”
谢晏川面上还算冷静:“请三叔告知。”
谢三爷提起当年之事,仍是一脸嫌恶:“家门不幸,当年你犯浑执意要娶薛氏进府,你可知她是个杨花水性的,在你离家之后,她不安于室,竟做下伤风败俗之事,恰被你母亲撞见……”
谢晏川眸深近墨:“她做了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你离家的第三个月,赶上仲秋佳节,府中办起家宴,她称病不出,你母亲好心去探望,竟撞见她竟……”谢三爷疾首蹙额了好一会儿,才道,“她蓄意勾引晏淮,亏得你母亲去的早,事情还不至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大哥?”谢晏川脸色骤寒,“你说她蓄意勾引大哥,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大哥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多少女人打他的主意?况且那会儿你嫂嫂那会儿回了娘家,刚好被被薛氏钻了空子……”
谢晏川袖中的手,青筋浮现,攥握成拳:“后来呢?”
“她做下这等丑事,自然不能外扬,只能开了祠堂秘密处置,没想到她竟在府中的水井里下药,药倒了府里的人,半夜逃了……”
谢晏川怒气填胸,神情森然:“倘若她没逃,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
“不守妇道,寡廉鲜耻之人,自是要沉塘才能以正家风!”谢三爷怒气填胸地说完这件事,又语重心长地劝起面前的侄儿来,“你当初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女人,遇到这么个道行深的祸水,一时犯浑倒也能理解。如今你既得知她的真面目,万不能再受她蛊惑了,这便随三叔回京去……”
“我知道了。”谢晏川终于窥得当年之事,他闭眸,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漆黑的眸中已然充血,遮天蔽日的怒气将他的眼尾也逼的发红。
“原来,你们当年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谢三爷一愣:“你说什么?”
“你方才说她不守妇道,寡廉鲜耻,”谢晏川双目赤红,一字一顿道,“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你……”谢三爷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你三叔,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若实在不信,大可以回去问你母亲!”
“母亲当年不愿意我娶绾娘,她定然不会站在绾娘这边。大哥风流成性,偷香窃玉之事也不是没干过,我竟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弟媳都要觊觎?简直行同狗彘!”
他想起夜闯冯员外府的那一晚,薛绾妤在马车中与他说,她之所以敢喝那被掺了药的酒,是因为她以前曾中过一次。
她对他微微敞开心怀的那一日,也曾垂着眼睫问他:“倘若是你的家中出了事,你的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家中的丫鬟小厮都指认错在你的妻子,你会相信你的妻子是无辜的吗?”
所以五年前的真相,是那时她被人下了药,险些被大哥染指,母亲撞见了此事,却颠倒黑白,庇护大哥,将脏水尽数泼到她的身上。
谢三爷听到自家侄儿不仅不信他的话,甚至还骂自己的大哥是畜生,不由拍桌而起:“我看你是昏了头了!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大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辱骂自己的大哥?”
“绾娘是我的夫人,不是外人!”
“狗屁,你们早就和离了!”
“和离书不是我写的,我不认,她现在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谢三爷被气得两眼昏花:“我不想跟你这混账东西吵了,你今日且给我一句准话,跟不跟我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