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些人要冲,小六横刀挡在穆婉面前,“镇北侯夫人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一愣,连苗妈妈她们都震惊的看着穆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镇北侯夫人。
士兵们也惊疑不定,穆婉恢复声线,看着郝元嘉,“郝大人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竟然就判定了我是奸细。”
郝元嘉看着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显然没想到穆婉会是这样的身份……
所有人都知道镇国公一家几乎全部死于赤翎之手,镇北侯极其痛恨赤翎奸细,大郢谁都有可能是赤翎奸细,唯独镇北侯府绝对不可能。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若她的身份是真的……那他必死无疑!
郝元嘉眼底闪过狠意,不给众人质疑和穆婉说话的机会,飞快道,“别听她的,上午之前她还是南阳王府二公子呢,如今又成了镇北侯夫人?”
“我说你怎么会拿到边城城防图,原来就是利用这些身份窃取大郢军事机密!”他冷笑,“你冒充谁不好,竟然敢冒充镇国公家眷,镇北侯夫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
他义愤填膺,想要扇动仇恨,“将士们!给我杀了她,替镇国公满门报仇雪恨!!!”
但将士们依旧迟疑,可见镇北侯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张将军!”穆婉提声道,“您要是再藏下去,事情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您确定要让您的这些将士助纣为虐吗?”
郝元嘉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门口,然而几息之后,动静却从二楼传来。
看着从二楼翻下来的男人,郝元嘉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张将军,你怎么会在那儿?”
高大魁梧的男人脚步发沉,仿佛在消化着什么,“本来是听主上吩咐,在原地待命,但某听到有人密谋要来刺杀主上,某放心不下就追了过来……”却没想到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同他一起现身的,还有两个人,是这次带军的副将,他们看着郝元嘉的眼底还都是不可置信,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郝元嘉抱着侥幸,“你们何时来的……”
穆婉笑眯眯的抢答,“小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哦!”
也就是说,他们从头到尾就看到了!郝元嘉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张将军沉声质问,“三年前,某便说可以助郝大人铲除花神坊,您总说时机未到,怕引起莫城动乱,让百姓遭殃,某不懂这些,还一直以为郝大人忍辱负重,不曾想……”
花神坊从头至尾竟然就是他们这位主上的!
郝元嘉看着他的表情,心彻底沉下去,干脆也不装了,淡淡道,“张将军,此事我稍后可以跟你们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些人拿下,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消息走漏,你我还有这些将士们全都没有活路了。”
张将军眼底果然出现挣扎,看向穆婉。
穆婉道,“谁说没有活路?”
张将军和两位副将都紧紧盯住她,穆婉道,“如果我没猜错,张将军和这里的大部分将士们,应该都是四年前岚城之战后,对朝廷失望,出逃的散兵。”
边城连年征战,虽然四年前岚城之战中镇国公打残了赤翎,但并不妨碍他们每年小股作战,四处劫掠,再加上沉重的赋税,边城百姓越来越少,这样的基础上,郝元嘉的兵源却源源不断,甚至增幅不少,最大的概率便是现成的士兵。
朝廷腐败,拖欠军饷,军中士兵寒心者不再少数,郝元嘉作为甸州布政司,天时地利人和,能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出逃的散兵藏匿起来,边城他的私兵。
而今日他为了对付虎卫营,必然都要找上过战场的老兵过来,那四年前的人定然最多。
穆婉看着几个士兵脸上闪过的紧张神色道,“看来我猜对了。”
“我再猜,郝元嘉收留你们,打的是为镇国公报仇,保护边城百姓安危的旗号。”这时代讲究正义之师,仁德之主,郝元嘉想圈地为王,绝对要有让天下人信服的好名声。
“若刚刚你们听他吩咐,见人就杀,或许就没有活路了,但现在,我观将军爱护百姓,良知犹在,至于对朝廷的那点怨怼,你们都有怨,何况被朝廷坑害了满门的镇北侯府。”
“你们若愿意,改投镇北侯府麾下可愿意?”
郝元嘉忍不住大笑,“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且不说你是不是镇北侯夫人,就算真的是,一介妇人,能做得了镇北侯的主?”
刚刚还有些意动的张将军果然犹疑的看着穆婉。
小六立刻道,“我乃侯爷身边副将。我们侯爷临走时说了,夫人的话就是他的话!”
“信不信由您,”穆婉并不着急,“总之,我之所以没有喊虎卫营进来,就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还是张将军依旧想跟着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你们的初心也许是护一方百姓安宁,可是你们去看看现在的莫城,看看这莫城还有多少本地人,看看多少人家还有儿女。”她指着花神坊的姑娘们,“她们之中,最小的,只有八岁!”
“甚至因为他好男风,莫城的小郎君比姑娘们还要值钱!”
“这就是你们一直效忠的人。”
人群里传出悲伤的哭泣,张将军紧紧捏住拳头,士兵们都震惊的看着郝元嘉。
郝元嘉牙都要咬碎了,半晌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若没有我,你们能安心练兵?你们该不会以为养兵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吧,你们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哪儿不需要钱?我殚精竭虑,费心筹谋的赚钱,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