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设应为“娇气但懂事的中原和亲公主”。
娇气,是为了落实公主身份。赫连煊城府深疑心重,不好好装容易暴露。
懂事,则是为了活着。凡事都得有个限度,娇气过头触怒这黑心单于,小命休矣。
明晰指导思想后,穆凝姝心绪安定。
她余光瞟向赫连煊,暗中观察。或许是因他今夜穿了衣裳,对她的抵触不如昨天那般强烈,没有背对她而眠。
他平躺着,双目闭合。侧脸线条起伏深刻,让她想起和亲路上遥遥可见的连绵山脉。
见他没盖被子,她爬起来,拿过一床厚绒毯给他盖上。
赫连煊睁眼,看向她,没有阻止她的侍奉。
穆凝姝观察他眼中未有反感,动作麻利,将他被角掖得严严实实,嗓音清正道:“帐中燃有炭火,窗户得开着透气,单于当心风寒。”
娇美面容一派正经,眼眸一片清明,整个人浑身正气,毫无此情此景下一个女子该有的羞涩与勾引。
语毕,她扯过一床厚绒毯,将自己裹成只蚕蛹,比他还严实。
穆凝姝躺下合眼,对自己此番恰到好处的卖乖极为满意。
今早睡到赫连煊那侧的事,她耿耿于怀一整天,特意问过乌琪自己睡相如何,乌琪再三担保这辈子没见过她这般好睡相的人。
她亦是有此自信。
只要在后宫,就有可能被皇帝看上宠幸,因此姜国宫女在入宫初期,都会专门训练睡姿。
她在这项训练上,曾被嬷嬷列为典范。
况且,无论是在姜国还是在草原,她一直睡大通铺,若睡相不好,肯定会被同铺投诉。
是以今早“鸠占鹊巢”之事,相当于一个优等生,在最不该犯错的地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令她很在意。
她本想问问赫连煊,确认下,但既然他没主动提,或许她是在他离开后才胡乱翻滚。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乐观推测和自信。睡着后的事到底如何,她无法保证。
她这会儿先向赫连煊卖个乖,并且用最清澈正气的眼神和肢体语言表明自己绝无勾引之心。
假如夜里真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他必能明白她绝非蓄意扰人——他那么聪明。
穆凝姝从前不觉自己思虑周密,这两天侍奉赫连煊下来,深觉人是环境的产物,陪在腹黑帝王身侧,她进步飞快。
今夜她准备充分,还将自己裹成这样,应当不会犯错。
于是,心定神闲,放松入睡。
擅长狩猎和刺杀的人,对活物气息极为敏锐。赫连煊在此二项上,都是高手。
穆凝姝气息均匀,显然已沉沉入睡。
他扯开身上的厚绒毯,侧起身,一手撑头,看向她。
好好一个美人,将自己裹成条长虫,密不透风。
草原男子睡觉不习惯穿衣裳,昨夜见她受惊,他今晚才披上睡袍。
她却越发防备,裹自己不够,还要裹他。
他有那么孟浪吗?
昨夜她近在咫尺,他甚至没碰过她。
他指尖在床铺上轻轻敲打,注视她的睡颜。
她仰面朝上,双手交叠于腹,睡姿板正,一动不动。
昨晚她亦是如此。
姜国公主的教养竟能森严成这样,连睡后都不放过。
她生得一副好容貌,规矩又习得这样好,睡着后也是个无可挑剔睡美人。
乖巧,静谧,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