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禾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是面上还算得上镇定。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对方的穿着,发现腰间并没有匕首,手里也没有利器,才稍稍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是认不出我是谁了吗?”博尔济吉特氏上前两步,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我可是日日都挂念着佟贵妃你呢。”
她今日特来此地,就是为了见到贵妃。被太后遣送出宫后,她一直不甘心。她不甘心看着贵妃,膝下有子,在宫里过得这样美满。
今日,终于让她得到机会,混到了蒙古女眷的仆从中。
“佟佳氏,你以为你真与皇上两心相许吗?”博尔济吉特氏冷笑。
闻言,佟佳禾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是慌了吗?若是皇上真的在乎你,为何要暗示我去和你抢四阿哥?”博尔济吉特氏在她身后吼叫。
“娘娘……”春雨扶着贵妃的手很稳,只是心里有些慌乱,博尔济吉特氏疯疯癫癫,不知接下来会不会说出更离谱的话。
“别回头,她疯了。”佟佳禾温声道:“况且离得远,咱们也听不见。”
佟佳禾快步往回走,博尔济吉特氏不敢深追,只能咬牙切齿在她身后叫唤。
“你进宫六年无所出,若不是出自佟佳氏,你哪能坐稳贵妃之位!”
佟佳禾身形一僵,心脏开始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她低估了博尔济吉特氏的话对原身的伤害,贵妃除了中宫之位,另一个心心念念地便是能与皇上有个孩子。
佟佳禾转身回眸,看到不远处的树后,好像多了一重影子。方才她们对话的时候,她便隐约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
博尔济吉特氏双目猩红,死死盯着贵妃,像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佟佳禾把手搭到春雨的胳膊上借力,身旁的春雨微微一顿。
下一秒,她出声宽慰道:“娘娘,您不要听她胡说。四阿哥养在您膝下,也算您的孩子啊!”
所以,贵妃并不算无所出……
博尔济吉特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春雨的鼻子骂道:“蠢货,没有改玉牒的阿哥与承乾宫有什么干系。等四阿哥长大了,还不是得叫德妃额娘,娶得福晋也要孝顺永和宫。”
佟佳禾控住不住心口绞痛,似乎被抽干了力气,倚靠在春雨身上。
见贵妃支离破碎的模样,博尔济吉特氏落井下石的快感更甚,她冲贵妃阴毒地笑,“贵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是你啊。”
这话说完,贵妃似乎难过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从康熙的角度来看,贵妃垂首是强忍着眼泪。而低头的佟佳禾,心里的笑声快要冲破云霄。
博尔济吉特氏会云就多云点。
最好把自己不便对康熙说的话全都说出来,让他知道这些年贵妃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不够,还得再加点火。
佟佳禾的手缩在宽大的衣袖中,轻轻捏了捏搀扶自己的春雨。
春雨了然,再抬眼已是气极,对着博尔济吉特氏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四阿哥视贵妃娘娘为亲母,皇上对娘娘也是情深义重,怎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肆意污蔑的。”
“博尔济吉特氏,你出宫时便是戴罪之身,现在又擅闯围场,对着本宫胡言乱语。”佟佳禾强撑着身体,厉声道:“你就不怕本宫叫人来抓你治罪吗?”
治罪?自己已经过得如此悲惨了还要怎么治罪?
博尔济吉特氏回想自己出宫后过得日子,每日遭人白眼不说,还被最亲近的家人冷嘲热讽,他们怪自己行事不当牵连到了扎鲁特部。
她的伯父,四等台吉多尔济多次请求进京面圣,希望能用扎鲁特部的牛羊马匹熄灭皇上的怒火,却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
不仅如此,整个扎鲁特部博尔济吉特氏的男儿都没能来参加此次行围。
若不是贵妃抢走了四阿哥,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若是贵妃一开始悉心养育四阿哥,自己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四阿哥身上。
自己原本该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庇护下享受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怪贵妃。
她现在恨不得贵妃立刻横死在草原上!
博尔济吉特氏看向贵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她尖声道:“佟佳氏!我出宫那么长时间,每日都向长生天祈祷,祈祷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佟佳禾僵在原地,难过到连说话都费劲。她并不在乎子嗣,可是原身贵妃在乎。
她缓了缓,微弱地喘息一阵后,对上博尔济吉特氏怨毒狠厉的眼神,一字一句坚定道:“那本宫今日也向长生天祈祷,愿用我终身无嗣换皇上百子千孙,瓜瓞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