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是没有雪的,那座小县城是有雪的。
铺天盖地的雪在罗颂的想象里是浪漫的,在杨梦一的记忆里是讨人嫌的。
为了印证雪到底是浪漫的还是讨嫌的,她们特地挑在了隆冬时节去古老的京城。
她们心想,七天的时间,总能碰上一场雪吧。
她们坐的飞机是红眼航班,因为便宜,且落地后打车也不必担心交通堵塞。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坐飞机,为了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两人在六点半就到了机场。
好在,无论是办理值机还是托运都异常顺利,飞机也没有延误,在九点半准时起飞,又在凌晨快一点时到达。
罗颂和杨梦一的座位相邻,两人十指相扣。
起飞和降落时,罗颂都能感受到恋人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骤然加大了力气,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捏着她的掌心。
等飞机停稳时,她才对杨梦一调侃道:“我们俩像不像土包子?”
杨梦一不轻不重地掐住她的手臂,故作严肃道:“你是土包子,我是公主,可别带上我。”
说完,两人对视间,都冁然一笑。
飞机降落在首都的旧机场,从那到定好的酒店,要从南一条直线穿过这座城市的心脏到北边,加起来要一个小时车程。
两人在机场里就就套上了厚外套,罗颂还给杨梦一罩了顶毛绒绒的帽子,大衣拉链拉上后,她便只余一张巴掌大的脸露在外头。
刚走出机场,凉意就从脚踝那缠着往上爬,但奇异的是,这寒冷比她们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吧。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俩还是没有什么困意。
杨梦一靠在罗颂的肩膀上,两人安静地挨坐在一块。
她们听着车上的电台,任由路旁一盏接一盏的路灯,用光影在她们身上作画。
杨梦一的手上戴着圆乎乎的奶黄色连指手套,是罗颂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来的。
罗颂自己的手倒是什么都没套,只抓着杨梦一的手玩,偶尔转头望着她的脸,恍惚觉得京城的路灯比祁平的要更黄些,落在皮肤上多了几分说不明的缱绻。
办好入住后,罗颂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与杨梦一交握着,往房间走去。
行李箱拖行在铺满毯子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让杨梦一想起了小县城的那座酒店。
还没来得及回忆,她们就已经走到了房门口,随着门卡贴近门锁处发出的一道嘀声,掩着的门便开了。
将其中一张卡插入槽中,黑黢黢的房间就像忽地被唤醒了一样,细微的电流声响起后,屋内霎时一片明亮。
罗颂将门掩上,再扣上安全锁,才终于放松下来,转身亲了亲杨梦一的额角。
杨梦一眉眼温润,拽着她的衣领往下拉,直到四瓣唇贴在一块才罢休。
这个亲吻以罗颂咬了咬杨梦一的鼻头为句号。
罗颂眸中含笑,手却是急急地拉开大衣拉链后将它一把脱下,只穿件黑色高领打底衣,只因房子里的暖气实在是太足了。
杨梦一也觉得热,但只是脱下帽子手套,在拉开拉链就停住了。
她俩的身体素质到底不是一个级别的。
罗颂将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杨梦一拣出睡衣裤和浴巾便进了浴室,随后响起沥沥水声。
罗颂掏出手机,在群里跟爸妈报了声平安,又跟秦珍羽说了声后,才按灭手机,开始收拾起行李。
接下来的七天,为了避免麻烦,她俩都定的这间酒店,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将行李拿出来摆放好。
杨小姐总是有很多规矩,东西必须得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罗颂将化妆包和护肤品都放在洗脸盆旁边,又将衣服放进衣柜里,把背包搁在贵妃榻上,把杂物放在床头柜里。
行李箱中还剩一个黑色纸袋,但罗颂没有将它拿出来,直接把箱子合上,推到了角落。
等杨梦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物品都已经归置好了。
只一眼,她就察觉了房内的变化,嘴角一弯,眼眸亮晶晶地朝罗颂看去。
平日不苟言笑的小狗,在恋人面前只剩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