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以后,谢宴之来看我的时间便多了起来,他每日都会来陪我吃晚饭,给我带一些时兴的点心,却唯独再没有给我带过糖渍荔枝。
整个东宫里的糖渍荔枝都送到了叶归心的面前。
过了小半个月,谢宴之迟疑了几下,问我,能不能去宫里给叶归心求个名分回来。
我给他夹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脸,和从前没差,一样带着眼角眉梢的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这般冰冷。
我没有答应谢宴之,我原以为他是因为叶归心的原因,对我心里有几分愧疚,所以他才会每天都来陪我吃饭。我甚至在想,就算叶归心有了身孕又怎么样?
谢宴之定然是因为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脸才会对她那般好的,毕竟我和谢宴之才是年少相识的青梅竹马,毕竟我是才是他真正想要娶回家的人。
可他竟然要我去给叶归心求名分?
「晚心,你也知道,她……如今有了孩子,若还是无名无分的,那孩子便不能正大光明地写入宗谱之中。」
谢宴之看向我的眼神掺杂着几分愧疚,几分哀伤。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无助的模样,在我的印象里,谢宴之永远是个明媚的少年,温温的,带着笑。
谢宴之亲自去了崇明殿,听说,陛下知晓了他的来意以后,一气之下拿茶杯砸破了他的额头。
傍晚,圣旨传来,念在叶归心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功劳上,将其册为太子侧妃。
他三番五次地央求威逼,我都不为所动,我深知我已经触到了谢宴之的逆鳞。
他亲去崇明殿的那天又来央求我,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如春兴高采烈地去取蜜饯回来,却只看到了太子殿下踏出殿门的背影。
如春端着蜜饯,狐疑地望了望门口,踏进门的瞬间大骇:「太子妃!」
「秦晚心,你一定要做这么绝么?」
「她最多是一个侧妃,又伤不到你的地位,你当真这般铁石心肠!」
盛怒之下,他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我的手恰好摁在了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上,霎时间一片殷红晕着茶水四散开。
谢宴之负气离开,我依旧狼狈地倒在地上,寒气侵心,没有半点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
决绝?
铁石心肠?
可是谢宴之,我不仅仅是太子妃,更是你谢宴之明媒正娶的妻啊!
如春蹙着眉头给我上药,似乎是有满心的不忿,可却碍于身份才不能说出口,一张小脸儿气哄哄的涨着。
深夜,东宫里灯火通明,一片喧闹。
如春推门进来,点亮了蜡烛,走到我床边,「听说侧妃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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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惊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
不消片刻,守夜的小丫鬟便来禀报,说谢宴之来了。
听到这话以后,如春显得有些紧张,「娘娘,殿下该不会以为是咱们……」
如春的话还没说完,谢宴之便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
外头大约是飘了几片雪,他的头发和睫毛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瞳孔蒙上了一层雾气,望向我的眼神,有几分怪异。
我很是不解,如今叶归心中毒,虽不知道是不是生死垂危,可她到底怀有身孕,谢宴之那般宝贝她,怎么这会儿冒着风雪来我这儿了?
谢宴之看了如春一眼,如春知趣的福身行礼退下了。
我心下一沉,「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我笑了。
也是,偌大的东宫,除了我有这个能力和动机,还会有谁?
烛台上的火焰摇曳,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烛火爆花的噼里啪啦。
「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突然很想你。」
我皱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上次他怒气冲冲从我的芳华殿里离开后,便再也没来过。册叶归心为侧妃的圣旨下来后,叶归心便梨花带泪地赶来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他们。
那是我第二次见叶归心,大约爱意实在是养人,她比初见时丰腴了一些,白瓷般的脸,秋水般的瞳,当真是风情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