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又补了句:“酒留下。”
“……”月白放下酒坛跑了。
晓羡鱼沉默地放下手中酒杯,杯里还是满的。她一门心思灌月白,自己狡猾得很,并没喝多少。
“终于肯来了。”她轻飘飘开口。
奚元停在莲花台阶前,微微俯身将提灯放到一旁,尔后单膝跪下,抬眼看她。
他伸手捉住她搭在膝前的手指,视若珍宝地贴在自己脸边。许是白玉无瑕的莲台过分神圣了,那画面就仿佛莲台中供奉着他信仰的神明。
她睥睨,他仰望。好像在祈求她的垂怜。
奚元低低地“嗯”了声,“想你了。”
晓羡鱼想要抽回手,没成功。冷笑了声:“晾我这么久,偏偏在我要从你属下嘴里套出点消息的时候,愿意想我了?你是来谈情说爱的还是兴师问罪的?”
不必问,晓羡鱼知道他一定是通过锁心咒察觉到她在搞小动作,这才现身。
奚元亲了一下她的指尖,并不介意她的冷言冷语。他望着她衣间散落的小光团,轻声道:“月白告诉你残灵会传话,你倒是上心了,用它们来打探消息,知道月白一喝多就管不住嘴。”
晓羡鱼指尖触电似的蜷了蜷,木着脸道:“是,鬼君打算罚我吗?”
“想。”奚元诚实回答,“但好像拿你没办法。”
“……”晓羡鱼默然。
奚元垂眸笑了下,方才透着虔诚的姿态一改,起身从容走上莲花台,如同上次一般,和她面对面坐下。
“想喝酒,我陪你。”他没带杯子,便很不见外地拿起晓羡鱼的酒杯,饮尽。
晓羡鱼瞪着他:“你干嘛用我的杯子?”
奚元往杯子里又倒上了“一滴醉”,慢条斯理喝完,笑道:“嫌我?”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靠在白玉莲瓣上,好整以暇瞧着她。
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神态赤裸裸地仿佛在问——
都那样亲过了,也嫌吗?
晓羡鱼深吸了口气,不说话了。
有时候她真觉得倒霉鬼挺割裂的,时而可怜巴巴,时而坏心满满。
奚元安静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像寻常而悠然地品着茶。黄泉水酿成的烈酒似乎醉不倒他。
但又仿佛没那么寻常,没那么悠然。
晓羡鱼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
今夜借酒浇愁的另有其鬼。
晓羡鱼心中一动,开始思考奚元会不会醉。
不必像月白那般醉得神志不清,只需要卸下一丝心防、放松一丝警惕……
奚元一瞬不转地盯着她,弯起唇,慢吞吞道:“我不会醉。”
晓羡鱼:“……”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又是锁心咒捣的鬼?
“放心,我不会给你下那样的咒。窥探内心,太冒犯。”奚元轻轻一笑,“是你的坏心眼都写在脸上了。”
晓羡鱼立刻道:“你才坏心眼。”
奚元没说什么,只是笑。
晓羡鱼不想再和他东拉西扯了,她正襟危坐,直视着他开了口:“仙盟要攻打幽都山,是不是真的?”
左右也让她知道了。奚元没隐瞒,干脆地“嗯”了一声。
晓羡鱼皱眉:“放我回去。”
她知道沈疏意为什么这么做。他早容不下幽都山,而她是导火索,纵然战事不全然因为她,但她来过一趟,知道幽都山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可怕如炼狱,她可以和沈疏意谈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