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生气道:“擦你身上!”
她垂首想钻进自己胸口,作势要把脸蹭到自己衣服上,自己却笑呵呵捧上她的脸:“擦我脸上!”
脸颊泪痕温热,唇齿相交,甘甜似蜜,吻得浑身发颤发软,头晕目眩,不知亲吻得缺氧,还是无人掌舵的小船晃荡……
方怀简遽然惊醒。
四下空无,明月中天,万籁俱寂,鼻间只有满院浓郁桂花香气,院里一丝风也没有,草木葳蕤隐身在幽静的黑中,房内烛火尚未熄灭,满室煌煌,似乎自己只是晃神一瞬,黄粱一梦而已。
头有些眩晕,似乎刚下那条摇晃的小船,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唇舌间还残留安安甜美,胸口还有她的余温,手上还有被她亲吻发懵时留下的微麻感。
心中一抽,蓦地拿起镇纸下那幅画,刚刚和自己亲昵唇齿相缠的安安正是画中女子。
方怀简猛灌几口酒,思索着刚刚这个离奇的梦。
过去林蓁缠着自己,诉说和自己相识,那些记忆一段段浮现。
“你我前世为夫妻。”
“这是我们前世模样。”
“年岁大了我慢慢回想起。”
……
不是梦,或许是自己另外一段记忆?
方怀简并不确定,不知为何脑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片段,不知是幻梦还是曾经的真实。
梦里安安和自己穿着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衣裳,胳膊腿都裸露着,这是可以幻想出来的吗?
方怀简目光在书房里搜寻,他搬来书房里所有酒坛,一坛坛往嘴里灌,他要再次醉过去,去好好体味探寻曾经的真实。
*
毅勇侯府。
时隽回自己院子时,刚跨进院门,仆役就上前通报:“大公子等候多时,看样子好像不高兴。”心里早有准备,只是听到哥哥不高兴,时隽还是有些诧异,哥哥素来脾气宽厚,再让人生气的事情他都面不显色,仆役竟然看出他脸色不好,那他得生气成啥样。
时隽边走边想,可想不起曾经,印象中时彦没有发火过。推开门扉,迎面对上时彦的脸,他坐在八仙桌前品茶,脸色暗沉滴得出水。
“哥哥,这么晚还不休息。”
“你支开母亲,把方怀简带到林蓁面前,到底为何?”
“方怀简一个外人,你要帮着一个外人非要生事儿吗?你是怕没人知道他俩曾经的事儿?”
时隽坐到时彦面前,知道自己不对,垂首不言语。
时彦道:“这事往轻了说,林蓁刚刚嫁人就和方怀简见面,无论她在家里在父母面前,还是在外做时少夫人,都是极其没脸的事,她以后如何掌事儿?”
“往重了说,方怀简一个大男人,别人不会说他什么,最多笑话几句风流,可说到林蓁身上,什么难听的都可能,她以后还要考女官,德行不行,怎么考,你一时兄弟义气坏她名声,毁了她辛苦付出!”
时隽本想任凭哥哥出气,可时彦危言耸听,根本没这么严重。
他不服道:“上次去红枫寺,她明明和两个男人联系紧密,我好意提醒你,你怪我多管闲事,说完全信任她,怎么,现在你不信任她了?”
“今日世之酩酊大醉,我帮你验证过,林蓁心思全系于你,完全值得你信任,你不该感谢我?”
时隽大咧咧看着时彦,一副欠揍模样。
时彦面色本就阴沉,此时忽的似蒙上一层暗纱,脸上棱角坚硬得宛若能戳破虚空,刺出一个缺口卷进昏天黑地的飓风来。
这样面色只在杀敌战场上见过,时隽有些看不明白,他垂下眼眸避开时彦视线,仿佛如此屋内骤然的冷冽就能化开些许。
“哐!”
时彦抓起面前茶盏,使劲砸在时隽脚下,茶水瓷片四溅,时隽官靴湿了个透。
“林蓁视线里,不许再出现方怀简!若有下次,这个家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我说到做到!”
时隽垂首盯看自己黑色皂靴,上面糊满了茶叶,一如他糟透的心情,杂乱黏湿。
事情比想象得严重,原以为大发雷霆的会是母亲,哥哥如此大动肝火,担心什么呢?林蓁对他分明毫无二心。
幸而不会有下次,方怀简被打击得丢魂失魄,应该彻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