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刚交往的时候,语气太过平常,平常到好像离现在只有一周,只有两周。
仿佛两人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肖迎玉从来不是一个怀念从前的人,但短短的一个月,却让她不断想起从前的日子。
她开始以为是宋慈安太念旧,总待在原地打转,所以什么都记得清楚,自己只不过走到了前面,所以才忘了以前的的事儿。
我们一起逛过街,像这样?
手牵着手,一起走进超市,再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家?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把这种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列为快乐的范畴,价值,利益,这才是引起她兴奋的东西,而现在,虽然比不上拿了块地,也比不上签了合同,但这种说不上来的满感足让肖迎玉不断反思,她好像总能忽略那些她曾经唾手可得,而现在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
肖迎玉有些负气地趴在宋慈安身上,“怎么我不记得了?”
宋慈安好心:“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不要”肖迎玉说,“我自己记得。”
宋慈安不听:“就是那天,你穿了一件非常厚的……”
“闭嘴,”肖迎玉怒了,她警告道,“我要自己想。”
她这个样子发火不像发火,撒娇不像撒娇,拽住宋慈安衣领的力气跟蚊子一般,但她凑得很近,浑身的绒毛都贴到了宋慈安脖子上。
宋慈安近距离地看着眼睛溜圆的泰迪熊,他以为是泰迪熊毛太多了,她又贴得这么紧,所以让他双手出汗,脸心跳都热得加快了几秒。
宋慈安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很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只是记性好。”
怎么她记不得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把这些忘记了的。
等两人都快走回车里,肖迎玉忽然回想起吵架那次,宋慈安当时提了一大包东西扔进了后座,她说:“这就是当时你出去买的?”
“你说从崔家回来那次?”宋慈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的确是买这个去了。”
一想到这个事儿,肖迎玉难免又想起崔闰月来,她想起那时候她被崔闰月提着,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站在满是桂花的院子里,相谈甚欢,貌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她还不知道宋慈安能笑成这样呢,怎么在肖家一句话也不说,问他什么也不搭理。
于是又有些生气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生得哪门子的气,可看到宋慈安手上缠着的绷带,她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不说话了,干脆放下爪子,不再使劲地抓住宋慈安的领子。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有些累了。”肖迎玉不想正视这样幼稚的自己,不光是因为自己快三十岁还在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生气,太不像自己了,更是因为她现在完全没有立场去询问这件事。
肖迎玉好心提醒他:“你这样和玩偶说话特别奇怪,走走走,别被人看到了。”
从市场回来后,圆子把两人送回了肖家,宋慈安先把肖迎玉放回别墅,就去了肖家强的书房。
一进去的时候,书房里不止肖家强一个人,还有一位宋慈安也认识,是肖家强的助理,林正安。
肖家强的书房比肖迎玉的要更气派,更简单,整个屋子只在两侧放了两个贴墙的木质书柜,书柜里满满当当都是文件,一张长方形的木质办公桌摆在最里边里边,黑色皮质沙发摆在屋子中央。
明明肖家出了事,肖家强丝毫没有被影响。
肖家强背对着他,脱了西装,外头套了件黑色马甲,卷起袖子,提着一个木质的喷壶,正给窗边的那几株草浇水,见宋慈安来了,他手一顿,像是感知到了,也没转身,继续背对着他浇水,悠悠道:“你来了。”
虽然肖家强上了年纪,精力不比从前,最近几年也渐渐有了放权的想法,手上的大半产业都交给了肖志刚,肖文两兄弟,但作为肖氏企业的当家人,即使他头发花白,早些年嗜杀的野蛮劲儿还是在的,站在他面前只觉得压力十足。
肖迎玉比起像肖智,举手投足其实更像肖家强,两人都不爱笑,浑身的气质像镀了层冰,看人到时候,习惯性地从上往下。
宋慈安问了身好,他猜不准肖家强来找他的目的,于是站在桌子前等着肖家强交代。
肖家强这才转过身来,见宋慈安手上还挂着绷带,礼貌性地关心了一下,“手怎么样?”
宋慈安说:“不碍事儿。”
“今天找你来是办件事儿,”肖家强放下喷壶,慢悠悠地坐回位子,他也没让宋慈安拿把椅子坐下,估摸着就两分钟的事儿,“我二弟,也就是小玉二叔公,下个月六十六寿宴,你来挑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