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坐地念咒,游千城眼神儿焦虑地转悠,想问为啥还没反应时,全身顿时像被无数冰锥扎中般,刺疼得他几乎站不稳,神经因冰冷纠缠发疼,大脑也纠成一团发懵,心脏像堵住一块大石,几乎无法跳动,这是一种濒死的状态,连肌肉都僵硬成石块,使他跪在地上的膝盖承受不住,传来撕裂般的疼。
“陈英锋!”焦棠大叫,陆天明在抢阴气,虫茧不安地扭动,它想从里面出来了。
陈英锋跑过来,情况紧急,焦棠拉起他胳膊,一刀子下去,银灰头发往九宫阵中飘落。
“啊啊啊啊。”陈英锋以为焦棠谋杀自己,恐惧呐喊。
“闭嘴。”焦棠吼,厉声问:“你是童子身吧?”
陈英锋:“什么童子……”
吴毓桦:“就是你是不是处?”
“老子当然不……”他本来想反驳不是,但想到这种情况下还死要面子就是找死,又气闷喊:“是是是。”
焦棠轻缓一口气,至少干净的阳气能够分担游千城一些压力。
游千城的意识正朝无尽的冰潭中一沉再沉,恍惚间头顶又有了明光,他转头看向郑希梅留下的火种,吐出浊气。
他刚抬起头,好转的面色又铁青。虫茧前,陆天明狰狞的嘴脸越发清晰了,而焦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正直面那张鬼脸,用沾了朱砂的手指,从中间开始一点点撕虫茧。
虫茧撕起来的感觉就像撕满是刀尖的铁丝网,十指连心,疼得焦棠满头是汗。但她必须趁虫茧内阴气最弱时下手。
门外的鬼已经疯了,将碗柜撞开一个角,不断从口里爬进来。陈英锋和吴毓桦只能想方设法拖住它们。
吴毓桦泪眼花花,豪爽一声吼:“老娘死在这里也算壮烈光荣了。”
焦棠屏住呼吸,一把撕开了陆天明额前的覆盖物,它更疯狂地往外挣扎。
陈英锋又叫:“可是我不想死,我要回去,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焦棠再用力,撕开了陆天明眼睛和鼻子前的覆盖物。
轰!碗柜彻底炸开,门外的鬼一拥而入,游千城呕出血块,两条腿打颤地趴伏在格子里。
哗啦!与此同时,整个虫茧被生生扯成两半,焦棠徒手掰开黑丝,将里面的陆天明拉出来,摁到地上狂揍。一拳一拳,砸碎它未成形的躯体。陆天明只觉得通天的能量被抽光,魂体碎成一瓣瓣,再凝聚不起来。
吴毓桦:“焦棠!”
求救声唤醒了癫狂的她,焦棠回首,鬼怪缠住其他人,游千城的手臂已被咬住,吴毓桦和陈英锋也遍体鳞伤。
“五方鬼帝在上,阴司嘱命,速来!”焦棠在九宫格中画阴土符,狂风平地四起,鬼怪本就惧惮焦棠,如此一来,四散逃开。
焦棠心知,以她目前道法能力,无法真的请动五方鬼帝,不过是缓兵之计,遂大喊:“跑。”
四人突围而出,一路杀将出去,逃入电梯,才算又躲过一劫。
这一次的损伤很大,事后,焦棠向游千城解释,他的纯阳体质以及避鬼体质,会因为这一次而改变,以后与他连看见鬼的10%的“视力”都丢失了,很可能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无法看见鬼npc的玩家。游千城轻轻摇头,并不责怪她。
陈英锋的手臂留下碗大的疤也再好不了,吴毓桦的脸上留下鬼怪划出的细小黑斑,恐怕以后都要靠粉底遮瑕才看不出来。至于焦棠,因为撕过鬼王的茧,所以以后她会成为最招鬼攻击的那个人。
能阻止回魂夜索命已经不易,大家也都不计较这些损伤。吴毓桦不得不提醒众人:“今天是倒数第二天了,依照规定,明天下午6点天黑前,必须提交答案。”
不过世界悲欢并不相通。对于玩家而言是死亡倒数天,但对丽景大厦里的住户而言,却是圣诞节。早上步出房门时,四人几乎被欢乐热烈的气氛震住,许多不露面的住户像冬眠醒来的熊,在楼内愉快的攀谈与串门。
路过保安台时,一种昨日如今日的错觉跳入焦棠脑中,新来顶替阿龚的女保安,春姨正在播放“iwishyouamerrychristmas……”黎叔站在一旁剔牙,抬抬手,朝他们问候:“圣诞快乐啊。”
“圣诞快乐。”陈英锋捂住手臂,回个笑。
四人走出大厦,吴毓桦坚持:“谭姐最可疑,你们相信我。”她眼神盯住焦棠,希望获得她的认可。
但焦棠摇摇头,说:“我认为不是她。”
吴毓桦点明:“我知道你怀疑谁,周伯对吧?你今天路过保安台时,见到他不在就低下头,眼里光都消失了。”
“嗯。”焦棠承认。
“绝对是谭姐,我和你打赌。”吴毓桦眼梢上扬,昂起下巴,让自己尽量有底气。
焦棠正要说“随你便”,但每次说这句,吴毓桦都生气,便选择闭嘴不答。
吴毓桦过来掰她肩膀,就这么一下,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头顶降临。四人惊诧抬头,便见一道影子从窗口如断线风筝飘下来,嘭地砸在五米外。
紧接着凄厉的哭号与喊叫自楼中呼啸卷来,其中有一道特别尖锐,特别清晰的喊声——
“周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