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淑兰低头抚了下额,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她这孙女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从小到大都很上食,不挑菜,只要有大米饭,搞个酱油拌饭都能酷酷造两碗。之前吃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肉球,等着瘦下来了饭量一点没减,都转化成能量了。整天跟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力气大,精力也旺盛。甜宝将所有饭菜一扫而净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盆。小帅全程不眨眼地看着她炫完,眼睛亮的像星星。姐姐认真干饭的样子好可爱,他好喜欢……滕淑兰拿了一床毛毯被和褥子,又拿了干净的床单,给小帅铺好炕。快九月份了,晚上有点凉了。甜宝让他躺在炕上,拿出针给他针灸。小帅看着长长的针灸针,吓得瞪大了眼睛,瑟瑟发抖地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还想继续往上拉。甜宝伸手抓住毛巾被的一角,眼睛一瞪,小帅的手一抖,垂下眼抿着嘴不情愿的把被子拉下来。见甜宝把针一举立刻紧紧闭上眼睛。甜宝看着他不停颤动的长睫毛,突然有点好奇这人要是正常了会是什么样子。很多人在失忆时的性格和正常情况下是有很大区别,甚至是相反的。可能是潜在的从未对外表露的一种性格。甜宝给他扎完针,又给他头上的伤换了药,刚想离开,却发现衣襟被扯住。小帅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眼睛有点怯怯地看着她,“姐姐,我自己睡觉害怕……”甜宝垂眼看着那双泫然欲泣的脸,这货是男狐狸精投生的吧?她转身打开旁边的一个柜子,里面装的是她小时候的一些衣物和玩具,滕淑兰不舍得扔,全放在这个柜子里了。她拿出那个红色的会眨眼的娃娃,扔给小帅,“让它陪着你睡吧!”当初去省城医院时姥给她买的,贵着呢!娃娃的身上穿着连帽连体的红色绒绒衣,脸是胶皮做的,眼皮设计的很有特点,娃娃只要放倒了躺着的状态,眼皮就会自然合上,坐起来或者站着就会睁开。小帅拿起娃娃动了动,发现娃娃的眼睛一睁一闭,吓得他嗷一声把娃娃扔出去老远,“它有眼睛还会眨,我不要!”“它晚上会站在炕边吓唬我!”甜宝:“……”她突然有点后悔了,今天咋那么欠儿,吓唬他干啥呢?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娃娃看了看,突然发现这个娃娃设计的……好像确实有点吓人。小时候不觉得,还稀罕的要命,大概是也没见过啥好玩的东西。她又翻出一个橘色塑料小马的玩具,结果小帅又嗷嗷叫着,“它也有眼睛,我不要!”甜宝咬了咬牙,终于知道啥叫搬砖砸自己的脚了!她又翻到一个大盒子,里面放着积木、小汽车、小坦克、玩具步枪,这些还是当年在省城医院时唐叔叔给的,唐叔叔给的玩具都是很好很贵的,她回村时因为这些玩具还引来一片孩子们的红眼。老招风了!她随手拿出那把步枪,“来,你拿着这个,晚上就啥也不怕了!”“你乖乖的,这些玩具都给你玩!”果然,小帅看到玩具步枪的一瞬间咧开嘴了,他欢喜的摸着步枪,还端起来闭上一只眼瞄准,姿势非常标准。“我还打过真枪呢!”说完他愣了,甜宝也愣了,看向他,“你想起什么没?”小帅看看步枪,又挠挠头,“没有……”刚才只是在端起步枪的一瞬间脑子里有了一个画面,自己端着枪瞄准,打碎了前面的几个瓶子。哇,他好厉害!自己都崇拜自己了!甜宝一挥手,“想不起来算了,睡觉吧!”她也没指望这么快。小帅又拉住她的衣角,“姐姐,你别走……”甜宝猛地回头笑了下,手起针落,小帅顿时两眼迷离,身子一软,甜宝迅速接住他,拦腰抱起扔到炕上,再盖好被子。玩具步枪也放到他的枕头边上。小样,治不了你了?她拉起小帅的手摸了一下脉搏,虽然神魂受损,但身体非常健康,堪比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她给小帅扎的是安神的针,可以治疗失眠多梦,梦中惊悸等症状。让人一觉安睡到天亮。睡梦中的小帅来到了一个小河边,他在捕鱼,后面不远处有两个小豆子在捡柴火。他给两个小豆子做烤鱼,其中一个小豆子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毛嘟嘟的。他挑了鱼刺喂她吃鱼,小姑娘大口吃鱼的样子太可爱了,两腮鼓鼓的,像只胖胖的小仓鼠。她说:“谢谢姐姐……”姐姐是个什么鬼?这是他的梦吗?为什么是姐姐?!甜宝关上门,回屋拿了东西又赶去炮楼。第二天,她依然是睡到自然醒,吃过饭才赶去店里。离着鬼节越近,买烧纸和金元宝的人越多。有小帅在可以轻松不少。,!别看他说话很幼稚,像是个孩子,但是算账超快,不需要计算器。还能搬重物,叠金元宝也速度超快,嘴还甜,“姥姥长,姥姥短”的,一上午就把滕淑兰哄的咧嘴笑。“哎呦,宝,这一上午亏着小帅了,人就没断过,你赶紧再去看看纸人做出来多少了?”小帅一看见她就颠颠地跑过来,嘴一咧,“姐姐,你来啦!”甜宝“嗯”了一声,“表现不错,中午给你买爆米花糖吃。”这家伙看来昨晚睡得挺好,这小皮肤看着都透亮。她摸了下脸,她今早出来好像忘涂大宝了。她骑上倒骑驴一路飞驰。店里的纸人不是她和姥姥扎的,是一位专门的扎纸匠扎的,全名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姓郑。当初开店时,杨宗德给介绍的这个人,据说是祖传的扎纸手艺。郑师傅很古怪,话极少极少,这么好的扎纸技术自己不开店,也只给甜宝一人供货。甜宝骑着倒骑驴都快出镇上了才在一间破旧的小院外停下。门很破,但是门上却安了铁环,甜宝拍了拍铁环,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郑师傅的孙子叫郑义。郑义的年龄跟马晓宇差不多,也是正处于青春变声期,一开口公鸭嗓。“宝姐好!”甜宝点下头,“郑爷爷在吧?”“在,你进来吧!”甜宝跟着郑义进了屋,屋子的一角立着好几个纸扎人,旁边还放着马、牛和驴。郑师傅正在编纸人的骨架子,用的竹条,专门从南方运过来的。他的手艺好,但是速度并不算快,就他和孙子两个人做,一天最多能做十个。甜宝眼尖的看到有一个新样式的纸扎人,女的,京剧扮相,红衣绿裙,上面的头饰也华丽复杂得多。五官照比其他的纸人精致得多。上面的水袖也是用纱绸做的,有风刮过的时候会轻轻飘动着。“郑爷爷这是你新做的样式?”郑师傅有时心血来潮也会设计个新花样。甜宝能感觉出来郑爷爷还是很热爱这个行当的,干了好几十年有感情了。按说他自己开店赚的应该更多,但是对这个事杨宗德和郑师傅都是三缄其口,她也就没再问过。郑师傅只有一只眼好使,坏的那只眼睛戴着眼罩,脸上皱纹横生,常年不笑,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他连头都没有抬,阴沉着嗓音,“那个不是给你的,是别人预定的。”甜宝心里惊讶,这是第一次郑师傅给别的客户扎纸人。之前从来没有过,每次来不用问,屋子里的一切纸扎的都是给她的。郑师傅难得的解释了一句,“还人家一个人情。”他又叹口气摇摇头,“人情债最难还啊!”甜宝笑着附和一句,“是啊,钱债好偿,人情难还。”郑师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吩咐孙子帮着把纸扎的物件都放到倒骑驴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甜宝来的时候特意带了拼接成一大张的编织袋子,就为了盖住这些纸扎货的。不然大白天的拉着这些在街道上一走一过,有的人看了犯忌讳。临走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纸扎人,感觉哪里有些不同,或者说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当然,纸人这种东西本来就够诡异了,这个格外不同寻常。甜宝骑着倒骑驴回到店里,小帅出来卸车,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快,快点!诈尸了!帮忙给看一下!”男人跑岔气了,捂着腰龇牙咧嘴的,满头大汗。滕淑兰赶紧上前,“你家不是今天刚布置的灵堂?”男人点头,“对,但是我父亲他、他诈尸了!现在正在灵堂闹呢,李半仙快压不住他了!”他看向甜宝,“姑娘,能不能给你师父打个电话?这个恐怕你整不来……”他跑这来是因为离得近,也是听说甜宝的师父是曾经的杨道长,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找一个毛丫头的。现在连李半仙都压不住他爹,更何况这个丫头片子。“没事,我去看看!”甜宝进屋拿了小包就要往外走,被滕淑兰一把拉住,脸上带着担忧,“宝,要不叫你师父来吧,他不是说连李半仙都压不住?”李半仙在镇上可是相当有名气了,做出黑先生二十多年了,镇上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来主持。甜宝虽然和杨宗德学了十多年,但是具体有多大的本事她是不清楚的。之前也就是给熟悉的人算算命,看看手相之类的,诈尸这种事是没解决过的。“姥,你放心吧,要是真不行我不会逞强的,你要不放心就先给我师父打个电话。”反正打了他也不会来!男人急得直搓手,“咱快点吧!李半仙我怕是扛不住啊!”现在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两个人前脚刚走,小帅后脚就跟着跑去了。滕淑兰也不放心地去给打电话,电话打到小卖部,再让小卖部的人去喊杨宗德。,!杨宗德接了电话不慌不忙的,“行,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他转身又去看人家下象棋了。办灵堂的地方离纸扎店很近,就隔着一道街。这家的老爷子姓王,人称王大炮,人如其名,脾气跟炮仗一样火爆。今早老伴儿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凉了,家里才赶紧布置灵堂。结果灵堂还没布置完,老爷子突然间就从前棺材里坐起来了,李半仙见状拿了一道符纸就拍向老爷子的脑门儿。没成想被王老爷子咬了一口。尸体都能咬人了那还了得?李半仙就跟王老爷子周旋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半仙法力不行,根本压不住王老爷子。甜宝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院子中间穿着一身黑色寿衣,戴着瓜皮小帽的正是王大炮,王老爷子。此时被好几个拿着枕头的人围在中间。几个人拿着枕头不停地拍打着老爷子,也不管是脑袋、屁股还是后背,就是一阵乱拍。不知道谁给王老爷子化的妆,白惨惨的一张脸,两个红脸蛋,再加上一张血盆大口。这个妆配上他此时的表情格外狰狞。牙上一片红色,不知道是咬人时留下的血,还是印上了口红,反正跟吃了死孩子一样。王老爷子瞪着两只眼睛,眼睛充血一样红的像爆发的野兽,时不时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声。“我要撕了你们!”“你们这几个不孝的玩意儿!都盼着我死是吧?!”他如同困兽一样左右抓挠着向他打过来的枕头。逮着一个人就会拼了命的连撕带咬。带着甜宝来的男人还解释着,“李半仙说的,诈尸的人要拿枕头拍,你看这也不好使啊!”院子另一角,李半仙身上的黄色道袍已经歪歪斜斜了,帽子也不知道扯到哪去了。手背被咬得挺狠,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但是很敬业,举着桃木剑还在唱念着“天灵灵地灵灵”。他拿出一张符纸,手一晃,符纸自燃,旁边的小徒弟赶紧给他递过去一杯酒,他喝了一口又噗地喷到燃烧的符纸上。瞬间火焰高涨,如同一条火龙在起舞。就在李半仙渐入佳境的时候,甜宝大喊了一声,“快住手!”:()八零美艳神婆,你家娇夫又绿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