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摇头,这才到哪儿,“晚上行船,用小炉温上一壶,酒香往外飘,喝上一口,肚里暖和,人都有劲划船!”
他咂咂嘴,颇为可惜地叹气,“听闻南康府的韶远县里出了个好酒,可惜老汉没口服尝了!”
韶远县?自家倒霉小徒弟的地界。
谢砚行眉头一挑,手里的酒也不喝了,问道:“韶远县的酒?”
“酒楼自酿的酒,喝起来味足但不醉人!”说起韶远县来,船家有诸多话要说,“您要是不信,正好去那里瞧瞧。”
“南北方来的商队都在那儿喝过,出了酒楼都是叫好的!”
“有的商队甚至吃了半个月不说,还想买下方子来,最后没买着,一步三回头走了。”
“韶远县的不止饭好吃,东西同样好用。水田犁知道吧?家里买上一张,或者跟人合买一张,几家轮流用,犁地速度快,犁沟还深,土全翻碎了,最适合插秧!”
水田犁的名声,远在边疆也听到了。谢砚行还知道,戍边屯田的将军特意请商队购置整整十车,南下时还在交接,无缘得见。
谢砚行不着急,他来的可是南康府,水田犁的发源地,别的地方能少,这里可少不了。
说完水田犁,船家又提起了肥料作坊,也是此行的目标。
谢砚行疑惑道:“肥料作坊?”又是个新物件。
船家见他不知,当下一拍大腿,“嗨呀!这可是好东西!”
“韶远县的肥料和咱们自家做的不一样,用什么做,做到什么地步,什么时候用全有讲究。韶远县知县特意让人去学习,还时不时去村里看看,就怕人学不会。”
那这和肥料作坊有什么关系?
船家忍不住羡慕道:“肥料作坊里用钱买泔水、鱼皮鱼骨、内脏、果皮这些。家里肥料做的不够,能从作坊里买。”
他家同样有地,但家不在韶远县学不到技术,只好趁此时间南下问问卖不卖肥料,
船家在漕运船上对着韶远县大夸特夸,谢砚行乐呵呵地接话,想着小徒弟到底做到哪一步,又是如何把他从边疆换到岭南的。
若非是戍边之人与大徒弟有过节,留在那边也好,清静又无韩党打扰。
不过岭南道同样可行,古来流放之地。放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这就是他谢砚行被皇上厌弃,贬谪都不足以形容,必须流放啊!
“好,好事啊。”谢砚行喝了一口酒嘀咕道。
“是啊,多好的事儿。”船家还想再说两句,不过船即将靠岸,南康府到了。
第040章入城
虽近年关,府城之中好不热闹。各家各户正备着年货,行走之间多在讨论韶远县。
府城商队自从县里回来,嘴边是一刻不离这县城,从醉流霞说到行车路,从肥料作坊到水田犁,还有那什么招引计划。
谢砚行一行人雇来马车,慢悠悠走向府衙。府衙中的人基本被清理干净,平清县亦如此,总之留给下任的算是个空壳子。
好在府衙之中还有府同知支撑,短时间内不出乱子,谢砚行仅是和人打了个照面就走。
府同知:?
不是,您这就走了?
走到门口,谢砚行忽然回过头来,“赵同知,麻烦安排马车,老夫去韶远县暗察一番。”
赵同知:!
赵同知与谢知府见的第一面,心中骤然有了不祥预感,这位上官,非是常理之人。
他眼睁睁瞧着知府带来的人在谢夫人的安置下入了后院,而谢大人上了马车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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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过半路,谢砚行只感觉车身一震,倏忽又平坦许多,仿佛上了平整大道。
向外一看,哪儿是什么仿佛,这就是一段平整路道。
回头看去,本修得整齐划一的黄土路逊色无比,表面看似平坦,实则有多年行路走出的车辙印道,不若当前的路段,整整齐齐看不到凸起凹陷来。
谢砚行眼中闪过惊叹,“自南向北修的路,这是韶远县修的?”
驾车的车夫忙回道:“老爷,半段全是江知县让人修的。”
听说县城里全铺上了灰路,叫什么水泥,可是哪有水泥遇水不塌的,所以大多百姓称为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