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着心理建设,手指按在门把手上,终于按了下去。
记忆里面意气风发的男人正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数十条管子,连接着外面的仪器。
每一处都在告诉白柠微,他不行了。
听到声音,他的眼睛转过来,记忆中总是锐利的眼神不见了,现在他的眼神混浊又悲戚,看到她走进来,他伸出手,想说些什么,却被氧气面罩彻底隔绝了声音。
白柠微迟疑地站在原地,有些局促,随后猝不及防被白棠推了一把。
她看着白棋挣扎着向她伸手,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还有些难受。
他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掉落,白柠微走上前一步,终于还是握住了。
手很凉,连带着白柠微都觉得冷了起来。
眼泪从白棋的眼角落下,他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握住了白柠微的手。
白柠微的嘴唇嗫嚅着,半晌,她才开口:“爸爸。”
脑子里有些记忆突然涌入,她跪在白棋面前,求他救傅景然的公司,以及白棠对她说,白棋不是故意抛弃她们母女的。
白柠微睁大了眼睛,突然涌来的记忆让她生出了今夕何夕的错觉。
但反应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她接受了这部分的记忆,也伸手握住了白棋的手。
心里却还是五味杂陈的,老实说,即使是知道了真相,她还是没办法对白棋生出寻常父女之间的亲情来,也许是时间太长,隔阂太多,也有可能,她始终无法原谅。
她忘不了她妈妈受过的苦,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抹掉的。
但白棋可能要死了,这种认知还是让白柠微心软了。
白棋并没有清醒多久,他现在非常虚弱,没多久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柠微一直坐在床前没有离开,白宇川冷哼了一声:“看到你这种绿茶就烦,何必假装孝顺?”
她抬眸看向白宇川,不得不说,虽然这个哥哥确实惹人讨厌,但他对白家和白棋都是尽心尽力的,只是能力不足而已。
想了想,第一次没有去和他呛声,她觉得自己现在生死面前走一遭,已经佛系,懒得和他吵。
白宇川却不放过她:“你无情,傅景然无义,路过的狗都要赞叹一句般配。”
白柠微睨了他一眼:“你可以觉得我们般配,但不要辱狗,狗比你可爱多了,还有我们已经离婚了,骂我别带他,骂他别带我。”
“你!”白宇川被她气得不轻,“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以为现在切割和傅景然的关系就能掩盖之前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倒贴模样了吗?白家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
白柠微刚刚恢复了一些记忆,也想起了自己为了傅景然,跪着求白棋的场景。
但白家破产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的事情没必要和白宇川争辩。
她站起身来,没有理会白宇川,径直走出去。
白宇川却不放过她,跟着走了出去。
“白柠微,你别走,”白宇川跟上她,“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们之间还有账?我是花过你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