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在凡人城镇行走,她装扮成带着斗笠的清瘦游侠,不敢常用纸鹤、双刀,担忧被修士认出。
风吹动她衣衫,翻越此座山峰,沿着溪水流向寻找山谷河镇。
远远瞧着,聚集的屋舍自上而下看去鳞次栉比,屋瓦建得十分平整。
可到了近处,不知为何,整个镇都透出一股青黑之气,明明是东方欲晓的清晨,合该阳气最足。
飞得越近,越察觉到幽哀悲怆,仿佛整个城镇都笼罩在不详之中。
谢荐衣脚步轻点落在镇内,但见死气充斥其中,花木凋零。街市上路过的人零星无几,目不斜视走得飞快。
打眼一瞧几乎没有开张的店,只有几家棺材纸钱铺开着张,风一刮动,吹起漫天的纸钱。
谢荐衣感知着腰间灵球的光芒,弯弯绕绕从瓦上跃过,停在一家规模十分可观的宅邸门口。
府院匾额镶金,其上楷书两个大字——‘桑府’。
这宅邸附近也十分幽静,只对面角落窝着一位衣衫褴褛的江湖算客。
先前的隐符早已燃尽,她再次贴上一张,运转心法开了心耳,侧耳聆听。
院内并无街市间那股白日都散不去的死气,反而气韵平和,汇聚天地灵气,像是凡人所言的‘风水宝地’。
门‘咯吱’一声从内打开,有两位穿着相同四叶纹绿裙的女子匆匆走出,其中一个小声念叨着:“又发病了。。。。”
“嘘,”另一个四处张望几眼,格外多看了那算命老道几眼,把手中提着的锦盒不安地摆弄几下,“你可别在这里说,教人听去可就遭殃了,快走吧。”
整间府邸构成四合布局,亭台楼阁样样俱全,颇有江南园林风情,小桥流水,藤萝翠竹。
谢荐衣找到个无人的观赏山石边掏出半颗珠子,珠子发出从未有过的夺目润光,可见她的目的地没错。
可这珠子到底指引着什么呢?
少女手握珠子四处走动,看见一棵大树便手脚痒痒,于是几步攀上院里最高的树,眼梢一转,对面是小阁轩窗。
石榴树杈不堪重负,摇动起来。
一位打扮秀致的少女正在轩窗内描书法。
她个头并不比悬案高多少,最多不过金钗之年,却十分沉心静气,一举一动好似幅仕女画。
受她吸引多看两眼,谢荐衣想到雁桃画符时,也是同样的专注,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
兀自观赏着,耳中时时传来不远处朗朗书声,她便循着人声,转而去向前院。
稚气未脱的男童正摇头晃脑作论答题,正堂上坐着呷茶的中年男子,听得很认真,神情和蔼,时不时点头鼓励。
处处祥和,一无所获。
谢荐衣摸不着头脑,只得转出此宅,撕下隐符,脚步停在那算命道士面前。
于细微处探查蛛丝马迹并不是她的长项,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发觉不到柴闻之的异样,不如换个法子。
那老道皮肤皲裂,尤其是嘴唇布满裂纹,看着仿佛许久滴水未进。
面前盖下一片黑影,他仍把玩着一对杯筊,头也不抬:“老朽道行浅薄,只算人缘,不论天道。”
“我不算自己的命。”裹得严实、连脸都未露的谢荐衣被他一言挑起了兴致。
她蹲下身,从戒指中取出一锭金,“这镇上如此古怪,你日日看着,可知前因后果?”
道士浑黄的眼睛被那锭金映出光亮,口中却喃喃自语:“不到时候。。。。。这金子我拿不了,你走吧。”
虽这么说,他的双眼却像被粘在元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