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颜要去找灯台,巧善悄声说:“不用,一定在门口。他说要紧的东西,藏深了不方便,要放在随时能拿走的地方,好撤离。比如……”
她抬头,小五心领神会,退到门外,攀了门板,踩着门环爬上去,果然在门头上摸到了东西。
马车一靠近茶楼,下马车时,少不得要整理衣衫,借这机会就能抛好。取的时候不用落地,夜里顺着房梁院墙就能摸过来拿走。
三人来不及高兴,就被突然晃动的黑影惊到了。
“是我……”赵东泰从柱子后走出来,接着说,“这里边我翻过了,什么都没有,后院连帐子都被拆了,脚印多,有人仔仔细细搜查过。大人交代了别的事,这里还有自己人,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王朝颜靠近了问:“那帮少爷都是头一回露脸,按说没人认得出来,可是刚入城就一个不落,全被抓了,说没人报信,鬼都不信。你还敢随便叫人往那边递消息?”
“你放心,大人心里有数。”
放心个屁!
王朝颜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
巧善不放心独自留下的廖宝镜,小声说:“先过去再说,他们没找着东西,没准还会来。”
有赵东泰在,爬上楼也容易了。
王朝颜往一楼后窗吹了半管迷烟,再往上爬。小五看了直摇头,巧善用眼神安抚。小五撑着她往上,楼上还有赵东泰在拉。
她一抓到窗框,便搭腿往里翻,他抓了她外衣的背部,防着她掉下去。
窗子不大,两人上身有一小块交叠,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来得突然又急促。好在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的左脚一挨地,他立刻松手后退。
孤男寡女出行,你还要不要活了!
朝颜提醒得对。
小雨也磨人,衣衫弄得潮潮的。赵东泰拔了门闩去外廊上换衣衫,她们留在里边换。
小五拿到一只扁的纸元宝,耐心等到巡夜的马蹄声过了,再拿包袱皮蒙住窗,在桌下点蜡烛,拆开它来看。
纸上没有完整的字,是看起来笔力稚嫩的涂涂画画。小五把它递给巧善,巧善抹平它,仔细读了起来。
她念到陆字时,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朝颜。
王朝颜撇嘴,哼道:“看我干嘛?姓陆的可不止陆闶闳,还有陆继业、陆天鸣。陆闶闳太蠢了,做不来这种事。”
“朝颜,不要生气。店铺关门这么久,看得懂的人还没来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猜那黑衣人会拿我们的事,去试探家禾。这是好事,家禾一定会想法子找我们,把消息补完整。不管是谁有问题,都不会牵扯到你身上去。”
赵东泰拿走纸元宝,翻墙出去了。
巧善猜的没错,隔天就有“喜讯”:前街的铺子沾大光,要提早清场铺红毡,迎接贵客。
客栈里的人都是游商,被困在这多日,憋屈得很,便将打听来的消息自编自造:府台大人去年收义女,今年招金婿,女儿是半路来的,女婿是这阵子撞上的,这是头前十几年没攒一点嫁妆,只能匆匆采买。
听起来不体面,但郎才女貌,身份尊贵,就是最大的体面。
小五听到“赵”字,担忧地看向巧善,巧善悄悄摇头,安静地吃面。
赵东泰坐不住,起身要出去。巧善迫不得已,叫了一声“七弟”。
四人都转头看着她,她无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们乔装打扮一番,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热闹。
道路两头都有持械的兵戒严,排场大,来的却只是个无品无级的管事。这管事的挨个进店指点一番,各家就忙起来,轰轰烈烈预备几个时辰,两刻钟不到就办完了事。
看客们意犹未尽,但不敢在街上多逗留,各自散开。
王朝颜嫌道:“这样就没了?”
四人一齐看向她,巧善拽她,小声提醒:“回屋再说。”
回屋也没多的话说,赶紧把包袱重新清点,留下衣衫木牌再扎回去,把弓箭、匕首全藏上房梁,单留下雕花菜刀。
廖宝镜摸着叆叇
眼镜
不舍,踟躇道:“这个……怎么办?”
王朝颜等得不耐烦,催道:“收起来,横竖没这玩意,你也能射箭。”
这是巧善送给她的,那天她有了自由身,有了它,从此可以好好走路,好好做事。廖宝镜也不敢拿它冒险,用线系了,垂在窗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