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之上的,祭品。”
陆青泽后背一凉。
一股寒凉如蚁虫一般升起,顺着后脊骨爬满全身。
陆青泽怔了片刻,松开楚樾,一屁股坐到地上。
楚樾手撑着地,坐直起来。
他看着陆青泽,眼神复杂,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似的低沉沙哑。
“千百年前,衡国京城被兲国敌军所破。皇帝被杀,嫔妃被屠,皇宫成了一片火海,殿下在逃亡中也中计被掳,一夜间便已近国破。这些,您都知道吧”
“我知道。”陆青泽神色难看,“我也记得那之后你来了,只是好日子没过几日,我就又被掳走了……第二次被带走之后的记忆,我没有多少。”
“这样。”楚樾轻声应,继续道,“没关系,我会告诉您。”
“第一次,您被掳走之后,我在二十四日后赶回京城。”
“无人愿意冒险去救您,我便独自一人前往敌营,将您救了出来。”
“救出殿下后,我并没有带您回到衡国。”
“一是因为马上颠簸,殿下重伤,路途遥远,不好赶路,您需要休息;二是因为破军……我的战马也受了伤。若执意赶路,会被敌军追上射杀。”
“三是因为,我那时还是少年脾气。”楚樾说,“众人都不愿救您,我也不愿带您回去了。”
陆青泽沉默。
这些事,他也有记忆,于是他沉默了。
“我带着您,跑到附近的山林深处,躲藏起来。”
“我为您包扎,煮粥,生火……日夜悉心照顾,把您照顾得很好。”
楚樾轻声念叨着,声音怅然,轻轻叹气。
“只是可惜,您还是被敌军发现了。在我出门砍柴时,您再次被敌军带走。”
“敌国以您要挟,要我为他们做事。”楚樾说,“殿下落在他们手里,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我本不想管什么衡国的,可殿下不愿我这样。”
“殿下被我带进山林深处养伤时,曾对我说,我该回去。”
“殿下说,我该回大衡,该回去打仗。”
“我说我不愿回去,回去的话便只能随众人效忠二皇子。殿下就说,我不回去,就没人为殿下报仇了。”
“帝后已死,王位已去。殿下失去一切了,手上唯一的一把刀就是我。”
“殿下说,若是将来有一日大势已到,到那时,我便要按殿下所希望的行事。”
“而不是去救殿下。”
“我答应了殿下。”
楚樾看着他。
他嘴里说着答应,说着希望,眼睛里却是一片几乎满溢出来的痛苦。
“所以我佯装答应,假装不曾回到衡国,其实在暗地里周旋,打了一场复国的战役。”楚樾说,“这期间里,我也请友好国的斥候几经周转,与衡国暗地里有所联系。”
“全然不知殿下在敌国……其实,早已身死。”
陆青泽愣了愣:“早已死了”
“是的。”楚樾说,“殿下早已在敌国身死……最终一战时,敌国见大势已去,便拉了‘殿下’出来要挟我。我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二皇子的射兵便射了殿下,使殿下从城楼上坠下。”
“待我上前查看,就见那并不是殿下。”
“只是个被披上太子贵服的尸体罢了。”
“我去追问,他们便说,殿下早就死了。”
“他们还说,一切都如‘那位大人’所言。”
陆青泽问:“‘那位大人’是说谁”
“衡国的叛国贼臣。”楚樾说,“敌国的兵士们不知道他是谁,便以此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