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成带着花镜正在看报纸,听见娘俩儿的对话,也放下报纸凑过来。
“真的假的?你写的东西,被领导采纳了,还让你当导演?”
“这事儿我还能胡说吗?是真的。”叶辰淡淡道。
“你写的什么题材?稿子呢?”叶伯成追问。
“稿子他们拿着排练呢,等明天刻印出来,我给你拿一份回来。”
这个年代的刻印,是在油印纸上写一遍,然后拿着油印纸去复印,比打字机打印刻复杂多了,但是也省钱多了。
要是往常,叶伯成肯定是一拍桌子:你现在给我再写一遍!
不过这次他没有,而是转向冯桂英,“晚饭加个炒鸡蛋,把我那瓶没喝完的西凤拿出来,我和儿子喝一口。”
这次,叶伯成敏感地意识到,儿子从此后可能不需要再依偎在自己和妻子的翅膀下,而是会自己展翅飞翔,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冯桂英也有同样的感触,立刻麻利地加了个菜。
现在条件好些了,家里常备着些蘑菇,木耳,黄花菜等干菜,还有鸡蛋,花生米等。
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即使不出去买,家里也有应急的能用上。
这是这个年代,东北很多家庭必备的。
冯桂英泡发了一把木耳,加了两个鸡蛋,做了个木耳炒鸡蛋,剩下的油锅底也没浪费,又炒了把花生米,虽然盛出来也带着股木耳炒鸡蛋的味道,但是自己家吃,没那么多讲究。
算上原本的酸辣土豆丝,和小葱拌豆腐,居然也凑了四个菜。
爷俩儿每人倒了一盅西凤酒,慢酌起来。
在东北,男青年过了二十岁就可以喝酒了,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更是直接放宽到十八岁。
至于西凤酒,倒不是叶家多么爱喝,纯粹是因为,这是国家评定的八大名酒中,最容易买到的罢了。
实际上西凤酒属于自己独有的凤香型白酒,既不同于清香型白酒,也不同于浓香型白酒,很多人都喝不惯这个味道。
叶伯成一边喝酒,一边慢慢套问儿子,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事情是越问越明白,酒也是越喝越上头。
喝完酒吃完饭,老叶已经有了五分酒意,下了饭桌,他拿起装着象棋子的木头棋盘,乐呵呵地出门去了。
轻易不出门的老叶,今天能高兴地去找棋友下棋,说明他心情好。
娘两个心里都知道,他是接着酒劲儿,出去跟人吹牛了。
毕竟,不是谁家的儿子,刚刚二十一岁,刚刚干临时工几天,就能被领导认可的,更别说还能上全市文艺大汇演了。
甚而至于,还可能被市里拍成电影片子,送去省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