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庄杨看着泉冶掉眼泪的样子,他觉得有人在攥紧自己的心脏,好像又能感觉到疼了,这种疼,远比刀刺入身体的疼多百倍。
“泉冶,你别哭,”他拍了拍那个人,安慰道:“不疼,真的。”
身旁的人似乎抖的更厉害了,庄杨有些无奈的推了推对方,用仅剩的清醒告诉他:“先离开这里,队里的人很快就到,会有麻烦,我不在,帮不了你,你说不清的……”
泉冶用力的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双眼。
“庄杨……”他闷声道:“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
如果生死簿上真的需要一个名字,别伤害他,用我的去抵,可以吗。
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虔诚的祷告。
那些身穿白大褂的人,是抵抗死神的最后一道防线。
傅沙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夜里十二点半,他洗澡的时候手机不小心调成静音,等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多出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这才知道是庄杨出事了。
几乎是收到消息立刻赶到医院,头发也没来记得擦,被外面的风一吹,冻出了大片冰碴,也顾不得脖子里嗖嗖的灌进凉风。
手术室门前的电子屏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后面用斗大的字显示着‘手术中’。
傅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靠着墙壁蹲在那儿,电话里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连到底伤的重不重都没说明白,搞得人坐立难安。
何序办好手续从外面回来,傅沙立刻起身迎上去,问他:“怎么回事?庄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被人捅伤了?”
何序叹了口气,摇摇头:“付队和刘畅去调监控了,刚刚给我打电话说,监控里显示,庄哥是因为给一个大娘指路,才走到了那条出事的巷子,再也没出来。”
傅沙愕然:“是那个大娘捅伤他的?”
“对,监控显示那位大娘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手臂上都是血。”
傅沙道:“为什么,她疯了吗?”
何序懊恼的搓了搓脸,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你还记得庄哥前一阵子抓过一个人,就是那个黄毛的朋友,也是玩D的,还差点用炸弹伤了我们。”
傅沙点点头。
“那个大娘是这人的母亲……”
傅沙愣了两秒,立刻吼道:“可是他儿子碰D,这本来就是违法的,我们是在帮她,今天敢吸,明天就敢贩,及时止损,这个道理他妈不明白吗?”
“……可问题就是,他妈也是个瘾君子。”
“……”
傅沙的拳头砸在墙壁上发出声闷响。
何序拿了瓶水递给傅沙示意他冷静点。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娘会捅伤庄哥了吧。”
傅沙深吸了口气,抬头问何序:“人抓到了吗?”
何序嗯了声,回道:“你放心,出了这么恶劣的事,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来支援了,嫌疑人已经在队里,付队说,原本那个大娘是想同归于尽,捅死庄哥,一了百了,可是刀捅进去,看着涌出的那些血就怕了。”
何序叹了口气,给自己猛灌了半瓶水。
“一个跛脚,不会用电子设备,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娘来向你礼貌的问路,谁都不会想着,这样的人会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刺向你吧,所以,庄哥才吃亏了。”
傅沙眼眶微红的看着何序。
他曾是缉毒队的一员,太了解这些人的丑恶。
“我以前在金三角周边支援的时候,那边的小村落很多,落后又贫穷,有的就靠旁门左道发家致富,那些头目喜欢用那玩意控制人,手里下豢养了一批敢死先锋,神出鬼没的。决定抓他们的那天是深夜,那边没有电,队友控制住现场,我带着光源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大多数的人居然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他们腰上绑着炸弹,争先恐后的扑向我们。结局是行动大获全胜,把那个村落一锅端了。可有两个离孩子最近的战友,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再也没能回来。”
何序咬着下唇,走过去拍了拍傅沙的肩膀。
傅沙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不仅仅是庄哥。”他接着道:“就算是那会早有准备的我,也绝不会意料到,你想保护的人会变成一枚精准的子弹,狠狠的击中你。”
所以,那些人都该死。
“对了。”傅沙道:“是谁报的警叫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