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七的年岁,头发虽不像自己那样的全白,却也差不多半白了,一对招风耳,小鼻子小眼睛。老胡看在眼里,却是纳罕着对方的这副尊容,也不知是哪一点主贵,值得他这么神气。
姓林的交待完了这几句话,刚要转身,一眼看见了隋六手里端着的药碗,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这……”隋六结巴着,“是……一碗药……”
不知是什么原因,从第一眼看见这位林大爷起,隋六就对他不顺眼,可也真怕他。
“药?”姓林的已走了过来。
隋六喃喃地道:“是药,这舱里的一位相……相公……”
“这舱里的相公?”姓林的脸上像是忽然罩上了一层霜,拧过头来瞪着白头老胡,“这是怎么回事?”
老胡不安地干咳了一声,喃喃地道:“是……这么回事,船过洞庭时,上了个客人……”话还未完,只见面前人影闪了一闪,紧接着“啪!啪!”两声脆响,包括钱七、隋六两个人在内,简直都没看见姓林的什么时候出的手,白头老胡已挨了两记耳光。
这两下子打得还真不轻,老胡“啊哟”地叫着,顺着嘴角往下面淌着血。
钱七不甘父亲挨打,一下子由舵台上跳下来,伸手就去操一根长篙。
姓林的好像是一个练家子,身法好快!
钱七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已被那位林大爷的脚踩了个结实。别看他个子不大,劲头儿可是不小。没有怎么使劲儿,钱七已痛得几乎咧嘴,连声“啊唷”了起来。
白头老胡顿时傻了脸。
隋六更是端着碗,像个木头人似地怔着。
林大爷冷笑着道:“怎么着,还想动家伙,不要命了!”
白头老胡哭丧着脸,连连打躬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林大爷你老高抬贵手吧!”
“哼!”姓林的缓缓松下了脚,一脸怒气地看着老胡道,“不是跟你说得好好的,这条船我们整个包下了?怎么还搭外客,这是怎么回事?”
老胡自知理屈地赔着干笑道:“这……是这么回事,这位相公是一个读书人,又有病,那间边舱房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就要他上来了!”
姓林的想发作,却又忍着,冷笑了一声:“你好大胆子!叫他下去!”
“这……”钱七一脸为难的样子。
“没什么好说的,明天船一到汉江,就叫他下去!”
姓林的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前舱里款款步出一个细腰长身的姑娘。她老远向着这位林大爷点了点头,姓林的快步迎了上去。
细腰姑娘嘘声道:“小姐关照,叫大叔你别吵,夫人和小主人才睡着了。”
接着说话的声音就低了。那位林大爷回过头看了后舱板上的三个人一眼,就随着来的那个细腰姑娘去了。紧接着,前舱的两扇舱门也就关上了。
摸着麻辣辣犹有余痛的脸,白头老胡缓缓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