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听见外头哄闹声,行身出来。
她衣着富贵,穿金戴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家中的老夫人。
王母眼睛小的跟绿豆似的,深深陷在眼窝中,“嚷嚷什么,丧气的东西,我王家的福气都被你给吵没了!”
正此时,走来两位女子。
“住手!”程绾青咬牙愤怒地吼道。
王虎平日里教训沈氏时,从未有人敢插手制止,如今有这么一个胆大的娘子愿意站出来,他心道今日怪了。
循声望去,就见程绾青提着一把剑前来,王虎这才停下手中怒锤沈氏的动作。
“什么人,敢阻拦你爷爷!”王虎见其手中那闪着银光的剑,后退了几步周旋起来,却见其生得一副好面容,心生他意。
等王虎离了沈氏近身,顾静娴忙上前搀扶。
沈氏面色惨白,短短几拳她浑身便被冷汗包裹,可见王虎今日真动了杀心。
“殷姑娘……救我,救救我。”沈氏虚弱地恳求。
顾静娴扶着沈氏坐下,她身子倚靠着自己,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你放宽心,我定把你从这虎狼窝中救出去。”
“救出去?”王虎听到了顾静娴说得话,不分青红皂白道,“什么叫救出去!莫非就是你挑唆这个贱人,让和别的男子暗做苟且!”
王虎朝着门口喊道:“真是我王家家门不幸啊,好不容易娶着个妻子,她竟背着我偷人,还想着让我王家来养这贱种不成?”
“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些!”程绾青提刀步步逼近王虎。
若无天家律法在,她真想一剑刺穿王虎的胸膛。
这样的男子,便是死了也没啥可惜的。
院门口有人看得透彻,“虎大哥,我看你是吃醉酒糊涂了。你家娘子平日里伺候你们母子二人也算任劳任怨,毫无半句怨言,你不心疼就算了,如今她怀着身孕你都要打他,这哪是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王虎哈哈大笑道,“什么叫任劳任怨,我娶她进门是为了作甚,不让她浆洗打扫,难道还要当做菩萨真人供起来不成!”
王母大步走近沈氏身侧,粗鲁地踹了一脚,怒骂道:“坐着装什么死人!还不快给我回屋里去,还嫌别人瞧不够我王家的笑话?!”
“你们王家就是个笑话,”顾静娴将沈氏护在身后,“用着沈家的,吃着沈家的,如今却连软饭都不知道如何吃了,自始至终难道不就是一个笑话?”
“你是什么人,我王家家事,何须你们来管!滚滚滚,快滚出我家!”王母驱赶起来。
顾静娴自不愿意和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妇多费口舌,她扶着沈氏欲走,王母又忙上前阻拦。
“青天白日的想抢人?我告诉你,那可不能够!这小蹄子还得在我王家伺候我,谁也别想带她走!”
程绾青退到她们二人身旁,王母见那柄长剑,心中没了底气,却还是嘴硬道:“她生是我王家儿媳,死是我王家的鬼,你们……”
说话间,忠叔走了进来。
他鼓鼓的肌肉似要从衣裳爆裂出来,额间血管突突乱跳,只瞪了一眼,那王母便不敢再说话,畏畏缩缩地走到王虎身侧,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咒骂,无非就是些极难入耳的粗鄙之言。
王虎看着四人登车离去,脸色沉下去,“母亲,尽管让他们走!那贱人躲得过今日,必躲不过十五。等她回来,我自有好果子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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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沈氏从怀中拿出一块软甲,“若无程妹妹这甲,恐我今日就命丧王虎拳下。”
顾静娴直起身子,不解地看着沈氏怀中的软甲,“这是?”
“是戏楼里的玩意,为了防止做戏时伤了自己,”程绾青笑道,“我前几日送给沈姐姐的。”
沈氏眼中仍有惊慌之色,“接下来怎么该如何做?”
顾静娴的目光从那软甲上移开,“姐姐娘家留了几间铺子?”
“有三间,原先是我沈家药房,我嫁进王家之后,被他们母子二人夺去,改做了旁的生计。”沈氏答完,问,“殷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顾静娴面色镇定,只沉声道:“拿回你应有的一切。”
“他们母子二人最为不讲理,我真的能拿回来?”沈氏盯着顾静娴问,她心底不由觉得欣喜。
这几间铺子,是沈氏父母的遗物,也是心血。当初王氏母子夺走铺子,关停药堂改建时,沈氏本就不愿,可耐不住她人单势弱,终究是抵不过那对恶人母子。
顾静娴展眉温和道:“王氏母子靠着你享受了三年好日子,今后,他们先前欠娘子的,自应得一点一点全拿回来。”
“况且,”顾静娴直指要害,“这本是姐姐的东西,如何拿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