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敏对此颇不以为然,“说得还怪好听的,不就是帮着人家卸磨杀驴吗?”
“这哪里是卸磨杀驴这般简单?这话若是外人说,也还罢了,但你身为容家人如何能这般评价高祖所为!”敏菲脸上的落寞已然不见,而是一脸正色。
“高祖父这般左右平衡,非朝夕之功,这事若弄得不好,内政如何能安?边境如何能稳?那些将军虽然没了兵权,但有了后半辈子的荣宠和体面!高祖父能找到多方都能接受的方式,这其中所费的心血,岂是咱们后世这么随便一评便能给抹煞的?”
敏菲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其实咱们也不是最开始便知晓的,我听家里老人说当时也有不少人骂高祖失了文人气节,丢了翰林风骨!直至后来的高宗在朝堂上给他老人家证名!那些骂声才少了!也正是高宗皇帝将他老人家的牌位安置在太庙,享皇家香火!”
“据说当时高宗为他老人家证名时,还坦言太宗有些事确实是想左了,若非容老在里面调和,怕是要酿成大祸!可那时的朝廷本已千疮百孔,若是再经劫难,那这龙椅上所坐之人姓不姓赵,都是两说!身后乃至后世的骂名,哪比得上稳住当下的局面来得重要?自古文臣重名,高宗称咱家高祖所为,才是真正的大义!没有什么比朝廷稳固、百姓安居来得重要!”
容敏不由得有些惭愧,自己居然让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给训了,而自己居然还觉得她训得很对!“嗯!是我把事想窄了!咱们这位高祖父,真是位人物!而这位能看得如此通透的高宗,也绝对是个明君!”
敏菲展颜一笑,“知错能改,我代表高祖父原谅你了!不过你这话算是说对了,高宗皇帝确实是位明君。正是因着高宗把咱家高祖杯酒释兵权这事儿给摊开来说,承认了太宗的……才让武将们得以心安,毕竟兔死狐悲。
若不说明白,谁还敢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而且,原本咱们家这种异姓国公是应该降等袭爵的,也是高宗感念高祖父的功绩,才延了一代国公府的荣耀!”
“那咱们高祖也有很多政敌吧?”
“那当然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咱们高祖也不是孤军奋战,他身后还有位张宰辅呢!再加上他老人家的纵横谋划!如他老人家这般在朝堂上能全身而退的,真的没几个!”
容敏暗想,那这可如何分辨哪一位是那位被容有道阴过的城隍神?
“唉!你这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这些事,我慢慢跟你说!不过,当下着急的还是你那亲事!现在那廖家大郎还有孝期,谅他也不敢孝期退亲!你休要管那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抓住自己的幸福才是正经!”
容敏目光一暖,别管这番话合不合时宜,只这姑娘的好意,她便得领了这份情!“放心!我必不会因自己的亲事,而影响家中这么多姐妹!”古代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她在电视剧里可常见得很!
敏菲翻了个白眼,但面色却是一红,“谁担心这个了?”
容敏见状,脑子转了转,随即正了正身子,向阿辛等人道,“阿辛,带着冯婆婆和碧桃去你房间吃盏茶,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二姑娘说!”
阿辛和冯婆婆自是无有不从,而碧桃则看向自家主子。敏菲则以为她是想跟自己分享私隐,便立刻点头放行。
三人出门,冯婆婆落在最后将门掩上了。
敏菲眼含期待地等着听她的私隐,却没想到容敏不错眼地盯着她,生生把她给盯毛了,有些恼怒,“你干什么?”
“你这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公子?家里人知道吗?”
敏菲当下便闹了个大红脸,但想想,自己的心事也没办法跟别人说,看这容敏应该是个嘴严的,便用蚊子大小的声道:“是…是许惠的嫡亲哥哥!”
看到容敏一脸茫然,便想到她估计都不知道谁是许惠,便介绍道:“就是昨天托赵锦送来了一盆兰草的户部许侍郎家的嫡女许惠,我那个……她嫡亲哥哥!”
户部许侍郎家?
容敏眼睛都亮了,这不巧了嘛!
“昨天许惠姐姐没来,说是同家里人去云安寺祈福了!这云安寺虽然也在京郊,但却比普化寺远大半天的路程!也不知道她哪天能回来!”随即想起什么又道,“你可别学那个什么郡主一样,把人家的好意贬得一文不值!”想起昨日赵瑜那样肆意贬损别人送她的礼,便觉得来气!
“我有那么缺心眼儿吗?”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赵锦肯定会将昨日之事告诉许姐姐的!”敏菲灵光一闪,抓住容敏的手道:“要不你送我一盆兰花吧,我等许姐姐回来就派人送到许家去!就当是我送的岁年之礼!”
容敏白眼都懒得翻,“咱俩到底谁缺心眼儿?她送你的东西被旁人贬得一文不值,你转头送一盆比她那盆好很多的!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朋友还要不要了?”
敏菲被数落,心下不服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嘴!刚才她那想法确实欠考虑!“那你帮我想想办法!”
许惠是她最要好的手帕交,她可真不想失去这么一位闺蜜,更何况自己还心悦她哥哥,若是真能成了这亲事,许惠便是她的亲小姑子了!讨好还来不及!
“这样,回头等她回来,你把她约出来,咱们一起找个地方游玩一番!便算把这事给了了!若是她要真对兰花有兴趣,我送她一株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在羞辱她就行!”
听完这话,敏菲顿时眉开眼笑,“容敏!我现在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