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被黑衣人蜂拥追上。男子接连打出法术,灵光在深夜炸开,声音和光亮吸引来更多黑衣人。男子试图强闯,然而再强大的法术落在黑衣人身上,也不过是将他们的衣袍轰得晃了晃,露出下面空荡荡的虚影。
他们黑袍下面竟然是空的。
男子发现这一点,越发惊慌,嘴里口不择言地骂着:“你们是什么鬼东西,快放我出去,不然我让人击沉了这个岛!”
他的辱骂没有说完,被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刺了一刀,刀尖穿心而过。男子不可置信低头,发现心口真的在流血。
这不是幻境,这是……
但他再也没机会说出他的发现了,他垂下脑袋,重重栽到地上。他身上亮起一阵微光,等光点散去,尸体赫然变了一副模样,正是拍卖会中的客人。
从赵沉茜的角度可以完整看到事件经过,她倒吸一口冷气,确定了两件事。
一,不要试图挑战规则,法术攻击对黑衣人无效。
二,在海市蜃楼中死去,就是真的死亡。现在至少已经减员两人了。
赵沉茜和容冲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态严峻。容冲度量了一下这条街,放弃了冒险,打算返回去穿小巷。赵沉茜一言不发跟上,容冲扫了眼她的脸色,说:“孩子给我吧。”
赵沉茜不想麻烦别人,摇头示意:“我可以。”
光珠看到赵沉茜额角的冷汗,哪怕害怕,还是主动向容冲伸手。容冲接过孩子,单手稳稳托住,另一只手递给赵沉茜:“拉紧。”
赵沉茜体力着实不济,没有矫情,二话不说搭上。两人才一触碰容冲就将手收紧,他的手心温暖干燥,一股清气正顺着他的掌心注入赵沉茜身体。
赵沉茜怔了下,意识到他在给她输灵气,忙压低声音喝道:“快停下,别浪费灵力。”
“给你怎么算浪费。”巷口一个黑衣人走过,容冲也压低声音,说,“你现在是蛇妖,可以修炼,试着顺着穴位运转灵气。”
赵沉茜早年也想过修行,私下努力了很久。那些修炼功法、口诀咒语她都熟背于心,但因自己是个纯粹的凡人,再刻苦也吸收不了灵气,只能无奈作罢。那些法诀她还记得,赵沉茜试着运转功法,竟然真的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过经脉,所到之处疲惫一扫而空。
赵沉茜震惊,这就是修炼的感觉?她期盼了那么久,最后竟然在一个蛇妖的身体里如愿,世事真是讽刺。
容冲见她学会了,放心地带她转移阵地。也不知道容冲是怎么找路,他们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从另一个方向,逐渐接近殷家。
只需要穿过一条街就能到殷家了,赵沉茜和容冲都屏息以待,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很突兀地转身,看到了他们。
容冲心里警铃大作,对光珠说了声“抱紧”,拉着赵沉茜转身就跑。他们在小巷里穿行,容冲特意挑转角多的地方,但身后的黑衣人十分执着,紧缀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实在甩不开对方,容冲都狠下心打算背水一战,拐角里突然推开一扇门,一个男子从门缝里探头,挥手道:“殷娘子,快过来。”
容冲愣了下,还没等他想起这个男人是谁,赵沉茜已毫不犹豫拽着他跑了过去。男子赶紧在他们身后关门,几个人屏息靠在门板后,听着外面响起脚步声,围着这扇门来回踱步,许久后终于远去。
几人都松了口气。男子眼睛亮起,定定看着赵沉茜,兴奋道:“殷娘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看来你又采到了大珍珠。”
容冲眯眼,很好,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傍晚海滩前向赵沉茜搭讪的男人,好像姓杨。
晦气,刚才被追得紧,他没注意路,竟然跑到他们家来了。
这究竟是个剧情人物还是玩家?能干掉吗?
就在容冲试图寻找面前之人是玩家的证据时,偏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半披着衣站在门口,晦暗不明地看向他们:“二弟,夜深危险,你放了什么人进来?”
容冲回头,看清对方时他瞳孔猛缩,忍无可忍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和姓杨的一定犯冲。杨家有一个觊觎赵沉茜却无法干掉的剧情人物就够难受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玩家。
还是个讨厌的熟脸——萧惊鸿。
赵沉茜面对杨二郎很从容,因为这就是一个剧情人物,只要她不违反规则,对方无法伤害她。但当她听到熟悉的语调,回头借着月光,猝不及防看清屋檐下的男人时,心里咯噔一声,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萧惊鸿?他在游戏里的身份是杨二郎的大哥?
赵沉茜不敢大意,忙从容冲手里接过光珠,挡住自己的脸颊和身形。幸而杨二郎和大哥看起来并不亲近,杨二郎脸上淡淡,道:“杨家是我的,我想放谁进来,似乎用不着征求你的同意吧。”
萧惊鸿扫过庭中一男、一女、一个孩子的怪异组合,心里思量,面上却不显,按照规则要求扮演“宽厚仁爱”的好大哥,说:“杨家的事当然由你做主,为兄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杨二郎嗤声,不屑道:“我邀请心仪的娘子进来做客,哪会有什么危险?殷娘子,白日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外面还有黑衣人,赵沉茜需要杨家这个庇护所,不能得罪杨二郎,只好委婉道:“多谢二郎厚爱,只是我已经嫁人,实在无法回应郎君深情。”
杨二郎不以为然,说:“你还真打算和姓殷的那个小白脸过一辈子?他懦弱无能,给不了你好生活,不如嫁进杨家来。要是你舍不下女儿,也可以带来。你也看到了,我们杨家可比殷家气派多了。”
杨家是座二进的宅子,除了这兄弟俩,似乎没有他人。从世俗的角度来看,杨二郎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赵沉茜已经感受到萧惊鸿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怕被认出来,一刻都不想多待,含糊道:“杨二郎,这么大的事,你让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