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颂端着一碗滚烫的药汁递给元令仪,小声说道,“长姐,君君这毒古怪。”
元令仪小心地吹了吹勺中的药,试了温度才敢喂给元令微,“怎么个古怪法?”
“君君这几日被我严看死守,绝无机会溜出驿馆。”韩颂眉头皱起,眼中尽是狐疑,“可是她是何时中的毒,又是怎么中的毒?”
李乐宜在一旁说道,“县主吃穿用度尽是经奴婢之手,没有问题啊。”
“该不会是那日公堂之上挨得那顿板子有问题?”韩颂不禁后背一凉,“若是将毒抹在庭杖之上,行刑之时,便是下毒之时。”
元令仪想到与张宓福一同入狱的边鹤扬,“边鹤扬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可他手下之人呢?”韩颂愤愤地说道,“苏州府衙本是孟祁观掌管,那厮左右逢源,府衙怕早就是一个筛子了,王玙安插几个人进去,再容易不过了。”
“若是如此,他有何理由害君君?”元令仪冷声说道,“乐宜,君君受伤之后,伤口可是你处理的?”
李乐宜答道,“是奴婢处理的,药是刘太医送来的,见效甚快。”
刘太医见几人将矛头指向了他,登时便扔了笔起身说道,“大小姐,药是下官祖传的,现下为皇室专供,绝无问题。”
“刘大人多虑了,请快些为县主解毒。”元令仪安抚了两句,面上无任何变化,只是眸色渐深,定定地看向李乐宜。
李乐宜轻轻颔首,突然说道,“难不成是有人在县主的饮食中动了手脚?我得去好好查看查看。”说着,便匆匆出门。
“若是了了在便好了。”韩颂无奈地叹息道,似是猛然想起什么,尴尬地看向元令仪,“长姐,我……”
“无碍。”元令仪轻声说道,神情仍是专注在元令微身上,“我知道,你们尽是以为我与了了生了龃龉,是我将她赶走的。韩颂,我实话告诉你,我与了了仅是道不同,她于君君而言至关重要,我为何要容不下她。”
更何况,若是她在,元令微当不至于病发三天,还是毫无头绪。
李馥轻声入内,眼神阴冷地瞟了一眼刘太医,便伏在元令仪耳畔,轻声说道,“王玙来了,殿下请您过去。”
元令仪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看向李馥,“何时来的?”
“半刻前。”李馥缓缓说道,“他还带来了县主所中之毒的解药。”
元令仪喜悦之情转瞬即逝,面色沉重。
王玙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解药,怕是不能轻易给他们。
堂前芍药妖冶,血红的颜色映得元令仪双眼猩红,她步履似是从容,却一步比一步更为沉重。
她走到高照身侧坐稳,挺直脊背,修长的脖颈隐隐可见青筋,不等高照言语便率先一步问道,“不知王大人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王玙从容地看向她,只是余光不禁打量高照,见他毫无怒色,只是略一挑眉缓声说道,“下官今日来过,只是大小姐不见客,不得不晚些过来。”
元令仪悄悄攥紧了拳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不得一刀砍下王玙的头。
这苏州驿馆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四处漏风。
他们与盖世德谈崩不过半个时辰,王玙便急不可耐地赶了过来,生怕他们不知他神通广大。
“时辰不早了,本宫身子有些疲乏,王卿不是有药要献给熙熙吗?”高照朗声说道,不愠不怒,似是全然不觉被王玙算计。
“是是是,殿下言之有理,是下官疏忽了。”王玙说着便从袖带中掏出两个小瓶,“听闻元二公子高热,下官特意寻了两瓶尚好的清热解毒的良药送来。”
元令仪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个瓷瓶,娥眉蹙起,开口问道,“怎么有两瓶?”
“哈哈哈……”王玙朗声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下官本是早年间寻到了一位神医,那神医与我下官甚是投缘,便送了下官许多良药。其中这两瓶,皆是退高热的丹药,只不过……”
元令仪不禁挺直了身子,探着身子问王玙,“只不过什么?”
“只是,这是药三分毒,还得对症用药才是正道。”王玙捻须说道,眼中的阴谋鬼话躲躲藏藏,还是让元令仪看了个真切,“若是用的对了,这人药到病除,不出一个时辰便能生龙活虎。若是用错了,不仅毒解不了,不消片刻,便是腹痛痉挛,七窍流血而亡!”
元令仪闻言瞬间僵直了身子,“那请大人指教,这两瓶,哪一瓶是对症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