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娘摇摇头,终于开了口:“我并不常出门,若不是因为母亲叫我来找季哥哥,我连家门也出不得,如今我已经连着来了两日,只怕再要出门也难了。”
“啊?为何呀?不是没见着么,你明儿再来。”
裴姑娘摇摇头:“你是男子,若是叫乳母知道了,定会告诉母亲的,到时候只怕我连这里也来不了了。”
“你季哥哥也是男子啊。”
“这不同。”裴姑娘站起身来缓缓道:“来见季哥哥是母亲和姨母的意思,可你不是季哥哥,你是外男,这不一样的。”
“你季哥哥也是外男。”
“他不一样的。”
宋瑾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偏心季舒白,可她偏偏不肯认输:“是不一样,你来见你季哥哥是母亲和姨母的意思,可你来见我是你的意思啊,当然不一样了。”
她要赢过季舒白,可姑娘却慌了神。
“莫要胡说。”
宋瑾乖乖闭嘴。
“我与季哥哥。。。。。。我与季哥哥。。。。。。”
裴姑娘沉吟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宋瑾索性替她说了:“可是你爹娘想叫你嫁给你季哥哥?”
裴姑娘垂首,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可是你不愿意?”
这一回裴姑娘却摇了摇头。
完了,宋瑾想,还是叫季舒白那个空有皮相的老古板给勾了去。
“婚姻大事,自有爹娘拿主意,哪有奴家自己做主的份儿。”
声音里满是哀怨,宋瑾看出来了,人家就没想过愿不愿嫁这个事,只知道要听话。
“那若是叫你自己做主呢?”
“啊?”裴姑娘有些惊讶:“婚姻大事,岂可女儿家自行做主,岂非不孝,还。。。。。。”
宋瑾猜她想说不守妇道,毕竟她都不见外男,哪里来的自行做主选择婚配对象呀?
“你平时都去哪里,做些什么呀?”
柏家是没有小姐的,但是在蔓草的记忆里文雅偶尔也会出门,会友拜佛,听书看戏,或者请进家里来,还是很热闹的,只是宋瑾穿过来后家中已经出事,她才消停了些。
“我不常出门,娘说了,这闺阁女子应当紧守本分,莫买命算卦,莫听唱说书,莫随会讲经,莫斋僧饭道,莫山顶进香,莫庙宇烧香,莫看春看灯,莫学弹学唱。。。。。。”
裴姑娘一口气说出诸多个“莫”来,说的宋瑾头直点,心中惊讶她居然能记住那么的多“莫”,还严格遵守,怪不得见着她便脸红,给她说个故事,喜欢的跟什么似的。
好骗,好哄,这姑娘要是独自出了门去,她也担心。
可她,还是来见她了,一个她眼中的男子。
宋瑾心里清楚,规矩是规矩,心思是心思,这二十一世纪还鼓励三胎呢,本质是不生了,这大明王朝一堆的“莫”,本质是姑娘们不愿意守了。
谁也不是死的,大家的心思都活着呢。人间走一遭,谁不想多看看,多听听。
宋瑾便是那裴姑娘目前能接触到的最新奇的人,所以哪怕是违背心中原则,她也要冒险来见一见。
猜透了那姑娘心思后,宋瑾便邀姑娘重新坐下,替她倒茶邀她吃爆米花,自己则从擅长的地方下手。
这一日,她从琼英讲到花木兰,从狮子王讲到悬崖上的金鱼姬,那裴姑娘听得入神,顾不得吃,也顾不得喝,一双眼睛似是长在了宋瑾的脸上,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裴姑娘。”
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