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得回食鼎楼看看,里头有些乱,我得帮着收拾收拾。”
那小厮依旧是那副表情:“食鼎楼的人都放回去了,您若是要回去亲自收拾,那小人就去把他们请回来。”
“不用不用,”宋瑾慌忙摆手:“我跟你们走。”
一顶小轿抬着宋瑾走在街上,宋瑾心中慌乱如麻。在牢里说的英勇无比,什么半道截杀便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是出了门见着这四月的阳光后,她真心觉得活着才是最好的。
怎么才能活呢?
轿子在路上走了半晌,最后在一条巷子深处停了下来,那小厮掀开轿帘,将宋瑾引进一座宅院里。
宅院不大,宋瑾只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轿厅,没有茶厅,进门拐个弯便是天井,两侧各种了一株海棠。四月的海棠花已过半,此刻粉粉绿绿的挂在枝头,也是风景。
天井连着一间三开门的厅,两侧有屋,宋瑾猜是下人住的地方。
正厅里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张翘头案上左右各摆着一只青花缠枝纹天球花瓶,中间一方紫檀木边座的嵌瓷白地青花山水图的插屏,上方挂着一幅松石图,两侧有对联,宋瑾没去细看内容,眼神继续扫向其他陈设。
贴着翘头案的是一张八仙桌,两侧各一张太师椅,模样简单,雕刻也未见精工。
下方两侧三对圈椅,中间用方几隔着,贴墙各一张月牙桌,凑到一起才完整,顶悬宫灯,模样倒是很新,似是新挂上去的。
待宋瑾的视线往顶上看去时,才发现上面挂了一个匾额,写着“承志堂”三个字。
总的来说,这里有些简陋了,比柴家,比柏家,比府衙的公廨都要简陋一些。东西都有,可除了那插屏,宋瑾瞧不出什么费尽心思的东西来。
从厅后面绕出来后便进入了一间小小的花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芙蓉,可惜花季未到,目前只是绿叶葱葱。
那小厮领着她从廊下走,穿过一个月洞门后进入一间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紫薇花,花苞打了不少,压得枝头往下坠着。
“姑娘,我家大人说了,您先住在这里,等他回来还有话要问您。”
“回来?”
宋瑾明白过来,这是季家。
“您安心等着便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前头找人,只是别出门便好。”
软禁。
宋瑾心想,这季舒白跟她说了会子话,也跟着学坏了,她真不是个好榜样。
那小厮将宋瑾安排好后便离了这院子,宋瑾一人站在院中思索着。
进门时两侧有屋,约莫是下人住处,还有门人,她要想从正门出去是万万不行的。
爬墙?
宋瑾扫了一眼周围,院墙不算特别高,问题出在院墙顶端的瓦上,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整排,她不确定自己爬上去后不会把瓦给砸下来,惊了人到时候还是功亏一篑。
算了,宋瑾想着,她的本意也不是逃过季舒白,而是脱籍,是自由,逃了就只能变流民了。
在这大明,她一个女子变流民,那惨状只怕也不比黄子澄家的女眷好到哪里去。
宋瑾这样想着,迈着步子进了正屋,屋子比她想象的要小。
表面看来是正屋,实际连着卧室与书房。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条案与八仙桌太师椅,陈设与正厅无异。右边贴墙角摆着一张架子床,用床罩与正屋隔开,床上挂着青纱帐,下面一方木脚踏。
贴着床的是一张立柜,看起来是放衣服用的,贴着窗户的是一张桌子,宋瑾猜有梳妆的作用,毕竟旁边就摆着一个脸盆架。
左侧用八角罩隔开,帘子向两侧挂起,她能直接看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