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禾对这个回答并不吃惊,平静地望向李深:“叔叔,说谎的人会被河神吃掉的。”
她大而晃眼的瞳子无光:“我不希望叔叔被吃掉。”
最朴实的祈愿。
吃掉?
河神?
他怎么没有听过。
“叔叔不会说谎,”李深面不红心不跳,依旧不承认,“快回家去。”
天高气爽,太阳又高高挂在中央。
能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出现。
陈昭禾依旧坐在岸边,无动于衷,洗得发白的衣衫垂在河面,无故多上几许忧伤。
李深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叔叔你看,”她的声音稚嫩无比,更带着叹息,“脚上的肉已经被吃掉了。”
再度扭头,李深终于看清楚她脸上的那团污烂。
原本以为是小丫头片子在外乱玩,弄上的泥点子。
没想到是暗沉又熏人的血水。
“啊!”
他低头遂惊叫,鞋子意外空扁下去,露出森森骨架。
似乎有意欣赏他的狼狈相,裸露出的脚背还有没吃干净的血肉,残存的肌肉纹理还在蠕动。
李深被极致的画面冲击到,实在不像再去观摩自己的惨样。
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停滞的痛感终于跟上步伐。
“我的脚。”
为什么会这么可怖吓人?
裤管一寸寸空荡下来,平摊于地,跟一片略带起伏的布帛没什么两样。
小腿上的肉还不够河神塞牙缝。
咀嚼声尽在耳侧。
咔嚓,咔嚓。
硬骨头被吐掉,人的血肉最为滋补。
它还在啃噬,用青色的尖锐小牙,不分昼夜的拆吃入腹。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娘了。”
股股恐惧攀上他的腰腹,再度从他的四肢百骸钻进去,在血肉中无端游走。
他不要被吃掉,一定不要。
在李深绝望的嘶喊声中,夜幕再度降临,在无声为他穿上寿衣。
即将为他封上棺材盖的最后一步时,冷冽女声宛如天籁。
“弄醒他。”
一盏凉茶浇在李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