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车好。”
“怎么好?”
“楼子高,视野好。视野好,心情就好。再者说了。”
“什么?”
“前后车牌都叫泥巴糊严了。这多爽?”
“这车司机呢?”
“喝醉了。你没看见?躺旁边儿坡底下打呼噜呢。”
这是一辆运渣土的卡车。楼子里一股的劣质烟草味。
座椅脏兮兮的,我脚底下还躺着仨酒瓶,乱滚。
雨一直就没停。刮水器一直摆动,看得我眼晕。
我们穿过农田、穿过镇子,又穿过农田、又穿过镇子。
天终于黑透了。我们开进一家旅店院子,停下。
院子很大很大,但没停别的车。
平房不起眼,跟所有北方平原小镇边儿上的瓦房一样,灰秃秃,没特点。
门口正中一灯泡儿,照着匾额。匾额赫然写着“xx大饭店”毫无愧色。
大门两边儿柱子上粘着褪色的对联儿。
一女的迎出大门,朝我们微笑着走过来,说:“来啦?咱这儿停车免费,免费停车。”
大坏蛋说:“我先看看,干净不。”
那女的说:“没问题。快进来快进来。吃了没?”
大坏蛋并不回答,穿过门厅,直奔后门,钻进后院,熟练得就像来过无数回。
一会儿走回来,到门口往外看看。院外小道上车不多。
看了房间,还算干净。
他问我:“行不行?”
我说行。
他又问那女的:“咱这儿当家的呢?”
那女的说:我就是。呵呵,咱这儿可清净了。
“你是老板娘?”
“是。”
“住了多少客?”
“就您二位照顾生意。”
“嗯?咱这儿不黑店吧?哈哈。”
“瞧这大兄弟说的。现在生意冷清,不好做。”
“怎么个价儿?”
“双人间,一宿三十五。”
“这么贵?难怪没人来住。”
“咱这儿干净啊。”
大坏蛋拉着我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