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麻利儿给我穿上。感冒了还不都是我的事儿?”
妈妈说:“好好好,我一会儿马上穿~~哎找到了,是这个!”
我记下新的电话号码。
妈妈问:“你怎么了?哪儿不得劲儿?”
我说:“没。是一朋友,托我问个事儿。”
妈妈说:“哦。”
我给妈妈穿上棉袜,说:“妈,今儿中午您就吃油焖黄鳝吧。”
妈妈说:“好啊。黄鳝是滋阴的还是壮阳的?”
我说:“据说能补虚壮阳、增强性欲、活血生精、降低血糖。您不血糖有点儿高么?吃吧,应该没坏处。”
妈妈说:“好啊。咱一起。”
我说:“噢我也特想一起,可我得马上出去一趟,办点儿事儿。中午饭回不来。”
妈妈说:“喔。那你中午在哪儿吃啊?”
我说:“您甭管了,我大饼夹牛肉去。”
我走进厨房,二拐问:“大哥啥事儿?”
我问:“油焖黄鳝做过么?”
二拐说:“没。”
我问:“杀过黄鳝么?”
二拐说:“没。”
我说:“杀容易。这儿,看了么?有锤子、有钉子。你一次拿一条,翻过来,肚皮朝上,拿大钉子穿过下巴给丫楔菜板子上,拿我这双立人儿刀捋着身子这么一趟,就开了膛了,摘内脏。它肯定不舒服;它动混你别怕。完事儿剁掉脑袋、起钉子,把身子扔大盆里清水洗干净,然后再……”
二拐愁眉苦脸说:“大哥,以后您能买收拾好的么?”
出了我妈那儿,我打了那个号码,约好时间。
上医院。
陈阿姨穿着白大褂走出办公室,走过来,惊恐地摸我脸摸我白头发,问:“出啥事儿了?!咋整的?”
身边楼道里摩肩擦踵全是病人和家属。我说:“还不都是我妈给我累得急得。”
她将信将疑,说:“不对!你小子有事儿!老实告诉我!”
我说:“陈阿姨,我肚子上长了一东西。”
她一听,拉我走进一间空着的诊室。
我撩起衣服,看到肚脐眼下面那个家伙好像又变大了,紫红紫红的,表皮儿薄极了,透明,下面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管清晰可见。
陈阿姨职业性地触诊,之后紧张地看着我,说:“你最近碰什么不干净的人了?”
我说:“没有啊。阿姨这啥玩意儿?”
陈阿姨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问话:“最近你去什么不干净地方了?看了什么不干净东西?去没去过坟地?”
我实在不愿意说我最近那些窝心事儿,就说:“都没有啊!阿姨我长这到底啥玩意儿?B超也抄不出来……”
陈阿姨又弯下腰仔细观察我的“狗卵”,自言自语:“那就奇了怪了!77年我在医学院上尸体解剖的时候,有一事儿吓死人了,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事儿我一直不敢回想。”
她陷进层层痛苦回忆,脸蛋扭曲,看上去活像吃了热乎的屎。
我一看,有门儿,起码比上次B超强,赶紧问:“啥事儿您倒快说呀!”
她说:“我的老师当时说……说……唉哟不行!我现在全软了~~”
说着,她的脸已经明显青绿,嘴唇变白,脑门上一层虚汗,整个人眼瞧着像被庖丁解了的牛——如土委地。
我赶紧一把抱住,可感觉她两条腿跟豆腐渣做的似的,完全撑不住任何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