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她的脸,安慰她说:“咱不死。”
她甩开我的手,不屑地说:“切!别蒙你自己啦!咱都会死!也许就在明天!”
脸上我还在强颜欢笑,但体内一股凉意咝儿喽一下打脚心直窜脑干。
我说:“困了。睡吧。明儿再接着唠。”
我搂着她。她像小猫蜷缩在我臂弯里。俩人都不再言语。
她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我算过日子。绝对不是。那孩子是谁的?老K的?他俩只干过两回,而且日期也不对。
超市抓她那保安的?
超市真有一个保安因为她偷李子而抓了她、肏了她么?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保安”会不会是她编造的yy故事?
如果都不是,还有谁肏过她?
那就只剩下鬼房东和博物馆里的鬼。
这些我也没亲眼目击。
会不会也是她的臆想?
编出来刺激我?
她说房东上过她,统共只说过那么两句。
我再问,她死活不说。
我又没抓着现行。
她会不会有幻想症啊?
嚓(音cà)嘚嘞!
(嚓≈肏,舌尖与上齿背阻挡气流,只发舌尖前音、省略第二元音,前响复韵母减了韵尾,旨在突出舌尖塞擦音。)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我感到丝丝寒意。
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睡正香,听见有人在哭。朦胧感到是小骚货在哭。
睁眼瞅,公寓里漆黑,外边正极寒,鬼龇牙的黎明。这可怜的姑娘!我根本没醒,眼睛涩涩生疼,就闭上眼睛轻轻问:“梦见啥了?”
她抽泣着回答说:“梦见我爸了。”
我闭着眼睛说:“哦,说话了么?”
她说:“没说话。他在马路对面看见我。我也看见他。他好像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我说,冲我招着手跑过来,结果一辆大卡车横着过来,特快,急刹车,车刹住了,可车上的大集装箱飞出去,碾着他往前撮,最后撞房子才停住,血道子三十多米。我爸成了一堆碎肉,肠子肚子脑浆子洒一地,皮鞋都掉了胶萨贷款污物热科委阿人康而……”
她说到这里开始痛苦呜咽,词句破碎,难以分辨。
我搂着她,闭着眼睛轻轻胡撸她后背安慰说:“好了好了,梦是反的。”
她的抽泣慢慢平息,呈decrescendo(意大利语,原用于音乐界,表示声音渐弱)。
我胡撸她后背的节奏越来越慢,力度逐层递减,像哄一被噩梦惊醒的孩子再度入睡。
又过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她被我哄着了,就不再胡撸她后背,不料此时她幽幽开口:“你说,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我爸么?”
谁知道?靠!我顺着她的表层逻辑回答说:“假设他还活着,你有可能见着他。”
她说:“那~~我咋样才能找到他?”
我说:“咋着?想他了?”
她说:“嗯,想了。我难受死了。都说血亲之间心心相通。你说我爸会不会真出事儿了?”
我根本睁不开眼睛,闭着眼睛随口说:“会。他作那么多孽他还不该出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