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不肯让你们摆布了,便是我变了吗?
那好啊,我再也不要变回去了。
“母后一早便来我这里演了一出戏,曲终人散,我看厌了,母后也该回去了。”弄玉冷冷道。
萧皇后由着寄奴扶着,跌跌撞撞道:“安平,你只是个公主,就算再厉害,失了庇佑,又能有甚么?除了本宫,除了萧氏,除了霸先,你还能依靠谁?你父皇宠爱谢贵妃,等她开了口,就算你再不愿,又有何用?你以为太后当真救得了你?倒不如卖谢贵妃这个人情,不好么?”
没等弄玉回答,便见陈顼急急走了进来。
“母后!”他见萧皇后连站都站不稳,不觉紧蹙了眉,看向寄奴,道:“怎么回事?”
他方才得了消息,说谢贵妃拉着萧皇后一路行至云光殿,他便知要出事,却没想到,在此没见到谢贵妃,却见萧皇后成了这副模样,满脸仓惶,连鬓间的发钗都乱了。
寄奴不敢多言,也不敢不言,踟蹰着道:“六殿下,您是知道的,安平殿下的性子……娘娘素来和善,怎么遭得住这些?”
伯英恨道:“胡说甚么?殿下面前,也敢挑拨,不要命了吗!”
寄奴悻悻住了口,陈顼却已懂了几分,便看向萧皇后,道:“母后,您又让皇姐为难了吗?”
萧皇后摇头道:“怎么会?”
陈顼眼眸微沉,看向弄玉,道:“皇姐,无论方才出了何事,我都会处理……”
弄玉淡淡道:“不必了。”
寄奴担心弄玉细细争辩起来,凭着陈顼的心思,定会偏向弄玉,忙道:“娘娘,奴婢扶您回去歇着罢。这再争下去,只怕您的身子受不了啊。”
萧皇后亦明白她的心思,便攀在陈顼身上,道:“霸先,本宫累了,我们走……”
陈顼脚下不动,只深深望着弄玉,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甚么。
“霸先……”萧皇后催促道。
陈顼知道弄玉不愿见自己,只得收回了目光,他正准备扶着萧皇后离开,却听得弄玉道:“霸先,帮我告诉父皇,裴氏那门亲事,我应了。”
“甚么?”陈顼猛地回头。
弄玉缓缓闭上眼睛,道:“伯英,送客。”
伯英闻言,便走上前来,道:“娘娘、殿下,请罢。”
陈顼怔忪地望着弄玉,连萧皇后都顾不得,赶忙上前几步,急唤道:“皇姐,终身大事……”
萧皇后亦怔住了,道:“安平,你这样做,是为了甚么?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得了持盈了?”
弄玉道:“我没想报复谁,可若是如此能让陈持盈难受,我倒是很愿意的。”
萧皇后带着哭腔道:“你这是让持盈难受吗?你这是让本宫,让霸先难受!”
“母后!”陈顼喝斥道:“够了!”
弄玉没等他说完,便转身走入了寝殿之中,重重地阖上了门。
“皇姐,保重。”陈顼望着殿门道。
殿门之后,弄玉倏尔睁开了眼睛,她靠在殿门上,眼眸一寸寸地沉下去。
裴玄这步棋……
是时候了。
*
合光宫。
“想要哀家的玉儿去和亲,办不到!”崔太后重重将茶盏摔在案几上,指着陛下的鼻子道:“你要谁去,哀家都不管,只不能是哀家的玉儿!绝对不行!”
陛下心中也并不十分愿意将弄玉送到北魏去,只是耐不住谢贵妃恳求,又担心陈持盈无法在北魏各种势力之中斡旋,方才借势顺了谢贵妃的心意,道:“母后息怒,朕并未说一定要安平去,只是北魏欺人太甚,议定了要一位公主。这……”
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持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崔太后道:“怎么?你心疼宣德,就不许哀家心疼玉儿?”
陛下道:“朕也心疼安平。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持盈性子软,若是让她去,只怕……”
崔太后冷笑道:“陛下也不必瞒着哀家,哀家可是听说,北魏那司马瓒指名道姓的要宣德去,并未提及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