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哭着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弄玉瞧着谢念恨得几乎不能自已,却依旧护着陈持盈,只觉齿冷,道:“谢姑娘,昨日你们孰是孰非,本宫断不清楚,也没心思断。本宫只想告诉你,名节也好,清誉也好,算不得女子的命,只有踏踏实实过得日子,才是我们女子的命。”
谢念听着,懵懂地抬起头来,道:“安平殿下,您这是何意?”
她平素因着谢贵妃和陈持盈的关系,一贯不喜欢弄玉,可这一次,她却拼尽全力想要听弄玉说话。
陈顼急道:“皇姐……”
弄玉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谢念面前,道:“不过是个男人,睡了也就睡了,谢姑娘当真要嫁给他?赔上自己的一生?”
裴玄和陈顼没想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季风倒是淡然地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欣赏,唇角不自觉地勾出弧度来。
谢念颤抖着道:“可是……若我不嫁,宣德殿下怎么办呢?”
弄玉淡淡道:“那是她的宿命,不是你的。谢姑娘,本宫言尽于此。”
裴玄郑重道:“如此,只看谢姑娘的意思。”
谢念不由得看向陈持盈,她死死咬着唇,有些怨毒地盯着弄玉,冷笑道:“姐姐当真是好谋算,一招棋,害了我们两个人。”
弄玉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哦?是本宫害了你,还是你好棋落空,气急败坏?”
陈持盈站起身来,再无了平日里的娇弱模样,道:“陈弄玉,你害得我不得不去和亲,如今又想害念姐姐么?你有没有想过,她若是回到大楚去,旁人会怎么看她?她这一辈子还能嫁给谁?只怕到时候,连她家中姊妹都要为她所累!又或者,谢氏一族的女子都将抬不起头来!你要她们怎么办?”
谢念听着,本已动摇的心又惴惴不安起来,她勉力站起身来,道:“两位殿下不必因着我……”
弄玉硬声道:“那是她们的因果,为何偏要谢姑娘担着?即便今日她不是谢氏的姑娘,是旁的什么人,本宫都是这句话!没有人天生该为旁人牺牲!”
谢念眼中盈着泪,灼灼望着弄玉,半晌,才挣扎着道:“安平殿下,您今日为谢念说的话,谢念一生铭记。只是,谢念不能……”
她说着,便要跪下去。
弄玉伸手扶住她,道:“谢姑娘,你不该顾虑那些世俗的东西的。本宫现在说,你也许不懂,可日子的苦却是自己尝得到的。”
她正说着,见谢念腰间挂着那两枚香囊。其中一枚,正是陈持盈昨夜要送自己的东西。
弄玉一把将那香囊扯下来,挑眉道:“这是什么?”
谢念不知她为何会说起此物,不觉看向陈持盈,道:“这是宣德殿下送给我的。”
裴玄走上前来,道:“这不是宣德殿下……”
他没说下去,可顿时便觉得此物不大寻常。
他将两枚香囊拿在手中瞧着,道:“来人,去传太医来!”
弄玉道:“何必那样麻烦?”
她轻嗅了一下,心底便已了然了。
她将香囊塞在陈持盈手中,道:“男女两人相悦,不必动情,迷情而已。只不过,这香囊只是个引子,还有什么?是了,是酒。对不对?”
陈持盈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弄玉道:“是不可能如此,还是本宫不可能知道?”
这是楚国宫中流传的极隐秘的法子,若非上一世时季风告诉她,只怕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只可惜,季风让她保护自己的法子,如今却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弄玉的眼底一沉,厉声道:“你原本想害的人,不是谢姑娘,而是本宫吧?”
裴玄听着,心底便已了然,只觉后怕,道:“宣德殿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承认么?难不成当真要去请司马瓒来对峙,你才肯说吗?”
“不是,我没有……”陈持盈哭着瘫倒在地上,道:“小裴大人,你信我……”
陈顼怒道:“五皇姐,你居然还想害皇姐!此事我必将禀明父皇,让他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观音面、毒蛇心!”
陈持盈哭着道:“你们都欺负我……为何陈弄玉说什么你们都信,偏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什么迷情之物?什么引子?我听不懂!”
她说着,用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做错……”
弄玉看向裴玄,道:“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最终如何决定便有劳裴大人了。本宫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裴玄担忧地望着她,道:“今日多亏殿下。如今临近北魏,只怕会越来越乱,今后臣会命侍卫保护好殿下。”
弄玉看向季风,正欲开口,便见陈持盈发了狠,不知何时已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猛地刺向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