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严煜,杜仲只淡淡斜他一眼,目光不甚友好,又一心投入到搜寻季窈可能会留下踪迹的行动中去。
严煜看整个济世堂所有的门都已经被打开,目光阴沉。
“季掌柜真的有可能遭遇不测?会不会只是一时贪玩,流连在哪所茶坊里听曲儿,没能及时告诉你们一声?”
回想起路人的话,京墨蹙眉:“据门口转角买酥糖的大爷说,掌柜从未时四刻一个人进来以后,就再没看见她出去过,且之后也再无人见过她。杜仲一路打听到这里来找她的时候,这根簪子就掉在地上。”
这是她从赫连尘私藏在菩然寺众多珍宝之中唯一相中的一支金镶玉的簪子,平日里爱不释手,如果不是遭遇不测,断不会从她头上掉落下来,留在此处。
严煜接过金簪细看,依稀记起之前每一次见面都能看到她头上戴着这支金簪,于是转过身来吩咐李捕头带人开始在四周搜寻,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
京墨目光扫过内室木门,继续说道,“说来也怪,整座医馆现在只有内室还躺着一个男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正说着,门口负责看守的两名官差突然发出动静,像是在和谁争吵。京墨和严煜走出来,看见他们正在阻拦一拄拐老妪往里闯。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来找我孙女的,求官爷行行好,让我进去罢!”
“放手。”严煜走到近前,吩咐官差放老妪进来,“这位大婶,你说你来找你女儿?”
“对啊。”老妪下意识伸手扶住严煜,颤颤悠悠说道,“我孙女阿鸳出来一整天了,本来说好来医馆帮梁大夫照看医馆,太阳下山之前就回来的,这都到晚上了,她还没回来,怎么能叫老身我不担心呐。”
所以与季窈一同失踪的还有这个名叫阿鸳的女子?
严煜低头,对于老妪的失礼并不恼,反而将她搀扶进明亮的大堂,温声问道,“你确定你孙女除了医馆不会再去别处吗?”
老妪点头,语气里满是肯定,“她爹娘死的早,所以懂事得也早,平日里除了采药来医馆卖钱,其他地方一律时不去的,况且……”
话音未落,门口又传来声音,众人抬头看去,梁之章正与官差推推搡搡。
严煜一个眼神,李捕头立刻让他们放人进来。梁之章黑着脸走进来,一弯腰把背上背篓放在地上,也不管面前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高官,竖着眉头开始抱怨。
“怎么我回自己的医馆都要被人这般拦着?大晚上严大人不在官府查案,到我这小小草药铺子来做甚?看病还是抓药?”
京墨上前一步,将他们一行人来此的目的悉数道出。梁之章看一眼旁边焦急万分的阿鸳祖母,口气这才缓和下来。
“季掌柜来过?那老夫不知。阿鸳确是老夫叫来替我看医馆的没错。前几日春雨缠绵,我估摸着山上应该长了不少草药,想赶紧上山去。但你们之前送来的那名男童尚留在医馆之中,所以我便拜托阿鸳来替我看医馆。”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将掌柜和阿鸳同时带走了。”
杜仲从晒草药的后院走出来,语气罕见的带上几分焦急。
“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才会被人带走。”
那她会发现什么呢?
众人散开,开始在整座医馆内搜寻。梁之章生怕这些人动了他的宝贝草药,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招呼着这些人小心。搜寻一圈未果后,京墨神色凝重,朝严煜郑重鞠躬。
“此事关系到掌柜生死,我斗胆请严大人立刻派出官兵前往盘龙山搜寻掌柜和另外那名女娘的踪迹,同时在济世堂周围展开严密搜索,务必要在贼人伤害掌柜之前将她救出。”
自打来龙都上任,季窈也算得上是严煜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未作细想,目光扫过杜仲和一旁焦躁不安的梁之章,点头之后带着官差离开。杜仲在前厅缓缓坐下,看着医馆内一尘不染的地板陷入沉思。
南风馆打烊之后,众人不顾忙碌一夜的辛苦,也自发加入到搜寻行动之中,结伴一起在城中挨家挨户搜寻季窈的踪影。
楚绪手持火把又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询问完后从里面走出来,目光环视一圈南风馆众人,眼中疑惑。
“杜郎君怎么不见了?”
第116章魁星面具“因为他不是阿鸳。”……
目送所有人离开济世堂以后,梁之章开始把自己背篓里采到的新鲜草药倒在地上,一一分类收好。
“梁大夫。”
清朗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梁之章转头看去,杜仲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中谪仙出尘。
“杜郎君,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找季掌柜?”
杜仲迈步进来,眉眼间闪烁着一丝怒气。
“梁大夫方才没有将实情说出,他们此番出去不过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并不会有结果。”
听他直截了当拆穿自己,梁之章眼神闪烁,从一堆草药里站直了身子,表情有些局促。
“老夫可没有说谎,杜郎君莫要信口雌黄,污蔑与我。”
“哦?”杜仲横他一眼,迈步越过梁之章走到后院小门出口,指着泥地上一排脚印说道,“地上这排脚印从晒草药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外面,且从脚印大小来看并非梁大夫所有,只有可能是你府上采药女阿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