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诗拎着夜明符打量身后光秃秃的黑墙,不由得感叹:“蒋家在变:态这条赛道上还是太超前了。”
既然知道了问题根节,出去的方法也就不言而喻。
在步宴别的指导下,乔新诗乖巧跪坐在房间正中,稍微摆正了腰后双腿的位置,做出一副深刻反省的姿态,检讨得痛心疾首。
“我真是太过分了,我简直不配做人!门仙大人,我在此立誓,我要做你信徒中最孝顺的那个,再也不烧房子、再也不上房揭瓦、再也不写日记!上课我一定好好听,考试我一定好好考。耍朋友打游戏刷手机我一概不碰,我要把毕生精力放在供奉您、侍奉您上……”
滔滔不绝地说了二十多分钟,乔新诗甚至连开播睡过头这种事也拿出来反思,喉咙都冒烟了,黑墙才勉为其难地裂开一条狭窄的缝隙。
她一骨碌爬起来,却见缝隙竟开始慢慢合并。
乔新诗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膝盖磕得生疼,缝隙才恢复成最开始的宽度。
遭瘟的教育方式!
步宴别是被她连累下来的人,除了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外,简直是四人中最乖的孩子。
因此他的忏悔没有任何意义,乔新诗只能自己膝行爬过去,却见腿上跃动着一枚蓝色恒阵。
“谢啦步宴别!”门仙大人看我多有礼貌!
等爬到裂缝入口,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朝乔新诗袭来,小恒阵吹散了它,也微微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这点空间绝对不适合爬着过去。
她试探着站起身,招呼步宴别一起,侧身挤进了这条仅有三十厘米不到的墙缝里。
这条狭窄的小道比小黑屋更黑更高。
长道两边打了密密麻麻的壁龛,延伸至无尽的黑暗。在庞大的而压抑的甬道里,人渺小脆弱,如同蝼蚁。
壁龛中摆放着形貌各异、栩栩如生的跪坐石像,皆是微微颔首,低垂眉眼。在夜明符的映照下,它们宛若活人,好似下一秒就会突然抬眼。
乔新诗扶着壁龛边缘慢慢挪动,脸几乎贴在这些人偶上,行走间,似乎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吐在她的脸上,激得她寒毛倒立。
她努力吸气紧缩胸腹,尽量不与这些瘆人的石像有半点接触。背后欢腾的小手也不再乱动,而是恭恭敬敬地交叠,像个乖乖受训的稚童。
终于,前方透来微弱的烛光。
漫长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富丽堂皇的三进祠堂。
两人从最里面的屋子钻出。
祠堂中没有窗,没有天井,也没有真正的院子。前堂、中堂、后堂之间原本应该半开放的庭院天空,都被华美的藻井覆盖。
整座建筑只靠冷冰冰的烛火提供照明,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棺椁,里面套了许多雕梁画栋的小棺椁,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烛影绰约的享堂上,一排排供奉的不是祖先排位,而是成百上千扇门。
这些旧门头上悬挂的灯笼早已熄灭,屋子里吹不进风,但门板还在“吱呀吱呀”地悠悠晃动。
这里是“门”的祠堂。
乔新诗回头,来时路已经消失,墙壁恢复成完整的模样。而藻井深处,却传来了低沉的怒吼声。
有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