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略显冷淡答复,压在豆苗心中的大石反倒轻了几分。
她略微理了理思绪,开口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阿冉姐姐,我家原本是开镖局的,往来于夏魏之间,走镖、护镖,在莜州那一块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半年前,不知哪里来了一群人,将镖局的镖师,还有我爹娘都绑走了。他们令爷爷带着那些镖师的孩子佯装成戏班子一路上梁京,说到了梁京之后,自有安排,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就会杀了我们爹娘。”
见言冉蹙眉细听,她继续说道:“唱戏杂耍是我爷爷闲来无事的趣味,也时常教给我还有那些镖师的孩子,也就是戏班子里我喊师兄那些少年。我们依照那些人的吩咐,一路从莜州来梁京,可到了梁京之后,爷爷接到的指令——”
豆苗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说出口,“指令是在太后寿宴,刺杀当今圣上。”
“刺杀当今圣上?
言冉眉目一沉,“那你们如何能入得了太后寿宴?”
“我不清楚,那人是单独和爷爷联系的,说我们戏班子已被安排进了太后寿宴的名录。”
看来这次安排寿宴的官员中还混有内鬼……
言冉又问,“那人可是在凤阳街裁缝铺与你爷爷通信?”
听此一问,豆苗瞪大了眼,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姐姐,你如何——”
言冉忙捂住她的嘴。
墙边桌旁的老翁也听见这一声惊呼,缓慢转身问道:“小姑娘,怎么啦?”
半晌无人无回应。
他又转回了身子,大声自语:“听错了吗?唉,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言冉松了手。
豆苗嘴唇翕动,“那姐姐是不是也知道荷花的事了……”
“知道一半。”言冉回答。
本欲再询问几句,可又顾及她们已在药铺逗留太久,恐有人跟踪豆苗,反引人生疑,只快速低声说道:
“豆苗,荷花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但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告诉我你们现下住在何处,我自会再去寻你。”
豆苗点点头,小声报出地址,又一把抓住言冉胳膊,“阿冉姐姐,万万得瞒着我爷爷,我的爹娘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全被抓了,我爷爷他……已经存了必死的心,想要换他们生路。”
“我明白。”
言冉拍了拍豆苗的手,附上浅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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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这天,济宁宫内宾客云集。
言冉随齐暮川早早入了宫,候在偏殿,听外间戏台人声喧嚣,往来人员繁杂,才刚饮一盏茶,便被太后宣入内拜见。
这济宁宫的太后是当今陛下生母,三年前,陛下弑兄夺权,登顶帝位,其后立自己的生母华妃为皇太后,掌后宫诸事。
为将军夫人办法事那日,太后因生辰将近,为免犯了冲突,未曾出现。言冉自然也未曾见过,只在零星搜集到的消息中,得知太后应是柔顺温婉的性子。
她跟在齐暮川身后,略微落下两步,低眉垂眼,模样乖巧。进了太后所在正殿也不曾抬头,只揖身行礼,用余光略略打量四周。
坐于高位上的太后雍容华贵,仪态端庄。
“暮川进来可好?”她问道。
齐暮川恭敬拱手,“回太后,托太后的福,臣一切都好。”
“……我听闻,前些日子你倒是办了一件大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哈茶来的和亲公主给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