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两个人影交叠拥吻在了一起。
蔺宇觉得自己疯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自私且冷淡的人,在感情中是决不肯做那个先一步动心的人。他像是一个经验的老猎人,从来只有他将人玩弄得哭天喊地,但从未亲身涉险进入过陷阱,并甘愿束手就缚的。而今他却如同一个快要渴死的旅人,紧张而绝望地抱着少女,从她身体中汲取着可以救命的水。
连日来的精神重压让他濒临极限,现在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被雨水淋得冰冷的肌肤因紧靠的距离而逐渐升温,将这巨石间的一隅之地也染上了些活人的气息。两人热烈地交换着呼吸,十指相扣地倒在草丛里。
蔺宇丢过去的外套胡乱地压在地上,平躺在那之上的少女眼眶泛红,眸中泛着盈盈的水光,发丝凌乱。她半咬着下唇,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贴在白皙的面庞上,露出了似是默认的表情。
他将手撑在她发边,动情地捧起了少女的下巴,再度弯下了腰——
唇齿相触,绵软而香甜,让人几乎丢了魂魄。
忽而,他喉间一凉。
蔺宇愣住。
原本躺在他身下的少女扯住他的衣服,只几个动作,二人便变换了姿势。
她将蔺宇压在身下,胳膊死死抵着他喉咙,跪坐在他腰间。耳边传来空气被劈裂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钝响,仿佛有什么锋利的东西隔着衣服深深地扎进了草从下的泥土之中。
而她的表情也由惊慌不安的忐忑转为了毫无温度的冷漠。
“你知道吗,蔺宇。”她不徐不缓道,“这些年一直将我困在原地的,是你啊。”
他的瞳仁缩了缩。
她冲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悲凉而绝望:“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了我来这里的初衷,久的我几乎以为我要……”
话说到这儿,声音骤低。
蔺宇顿时通体发凉。
……报应来了。
那些让他避之不及的,难以承受的,逃之夭夭的——
它还是来了。
“你还记得吗,死于三年前的他。”少女咬着牙,眼眶中再度泛出水花儿来,而这次却是因愤怒而激动涌出的泪水。她死死地压住了他的脖子,让蔺宇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她扼死:“这世界上唯一的他,和我相依为命的他!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
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崩溃地泣不成声。
颈间压迫顿去,再无人辖制他的动作。
蔺宇静静地一动不动,看着少女在自己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姿态全无地泪如雨下。
他抬了抬手指,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举到一半儿又放了下去。
她是找他来寻仇的,作为仇人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做这种……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呢?
在她将一切都挑明之后,他便是连最后的立场也全然消失不见了。
他忽然就理解了第一次碰她时,她脸上那种避之不及的厌恶。
“……起来。”
蔺宇头顶忽然又响起了她的声音。这次她似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重新恢复了冷静,将扎在泥中的刀拔了出来,将刃边对着他,看似毫无章法地威胁道:“和我一起出去。”
——她是练过的。
他几乎第一眼便看了出来。
魏明博和他说过,她不是向母的亲生女儿,不过被对方抚养着也有许多年了,因此当做亲生的孩子一般看待。而魏明博却从未提过她很会打架,只频频和他抱怨她有多笨,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回去,只会傻兮兮地和对方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