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吁鹰笑意更深,抬手往顾烁的肩上拍了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若是本帅愿意送你一个从龙之功呢?”
“从此再不受身世,血脉的掣肘,不必受困于这座牢笼……一飞冲天,如你先辈一般,封侯得爵,恩荫子孙。”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留吁鹰腾空而起,宛如大鹏展翅般翻身上了马。
“……”顾烁的眼皮急速地动了动,抬眼看向了上马的留吁鹰,沉默不语地抿着唇。
留吁鹰也不急,拉了拉缰绳,将马首的方向朝向了那边大门。
谢璟也已经上了马,这时也策马往这边踱了过来,含笑道:“元帅请。”
“三皇子殿下先行。”留吁鹰又是咧嘴一笑,一副豪迈不拘小节的样子。
谢璟也没客气,策马先出了侯府。
顾烁静静地目送着谢璟离开的背影,待他出了大门,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而仰首望向了马背上的留吁鹰。
“从龙之功?”顾烁轻轻地笑了一声。
几缕阳光映在他眸子里,形成一片变化莫测的光影,让原本气质温润的少年显得有些冷漠。
“就算皇上如今中了‘神仙倒’之毒,龙体虚弱,可继位的是三皇子,三皇子从不缺从龙之众。”
中毒?
留吁鹰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拍,瞳孔翕动,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顾烁,锐利得似要看穿他的内心。
顾烁并不回避留吁鹰的目光,定定地与他对视:“我武安侯府如今只有两个稚子当家,能倚靠的,也唯有姐夫。”
“请!”
他再一次伸手作请。
简简单单的动作既优雅,而又透出了一股举重若轻的力度。
留吁鹰笑容不改,收回了目光,一夹马腹,便离开。
与谢璟一前一后地出了侯府的大门。
“留吁元帅,”前头的谢璟回首望向留吁鹰,给他指了个方向,“谢元帅府往这边走。”
“……”留吁鹰的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总觉得这三皇子是故意的,却又没有证据。
这个三皇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三皇子殿下,这谢元帅府就罢了。”留吁鹰挥了下马鞭,若无其事地笑道,“殿下可否带本帅进宫?”
“近日,京中人皆言,大景天子病了,这于情于理,本帅也该前去探望探望才是。”
“为着两国议和之事,本帅到京城时日已久,王上连连来信相催,若议和一时间无法进行,本帅也打算回长狄去了。”
谢璟拉了拉缰绳,胯下的坐骑打了个响鼻。
他为难地朝皇宫的方向望了望,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怦怦!留吁鹰的心脏又失控地跳了好几下,攥着缰绳的手也下意识地更为用力,观察着谢璟的神色,试探道:“莫非……皇帝病得很重?”
谢璟迟疑了一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转过脸对着留吁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无碍的,父皇只是受了些风寒,歇歇就好。”
又立刻转移了话题:“留吁元帅难得千里迢迢地来大景,眼看着万寿节就快到了,届时举国同庆,元帅不如还是到万寿节后再走吧?”
他这一番说辞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
留吁鹰握着缰绳的那只手松开,又握紧。
大景皇帝果然病得很严重。
那么……
顾烁刚才说的中毒呢?
想到这里,留吁鹰一时间连血液都有些沸腾,心也跟着热了。
乱吧。
大景还可以更乱!
他这趟真是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