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一定和我说,但是削减封邑这话就不要再提。”
太平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兄妹说了一会子话,太平告辞离开,李显仍放心不下,悄悄与韦淇说:“我这妹妹从没受过委屈,最是要强,心里又有主意。我是看不懂了。”
韦淇说:“我想你是多心了。”
李显摇头道:“你不了解我这个妹妹,她必有所图。”
韦淇困得不行,被李显推醒,听他说了半天没着落,心中烦了,动气道:“她图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也没见你对儿女们有多大方。
李显回了句:“皇位之外,倾力满足。”
韦淇猛地坐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李显,说:“这样的话,你说了几遭,我可都记着。”
李显讪然一笑,韦淇瞪了他一眼:“你心里要明白,那太平公主并非只有你一个兄长。”
李显拉她躺下,说:“外面天寒地冻,快躺下来,省得着凉。”
韦淇这才躺下,嘟囔了一句:“正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了。若非天冷,就让你去别处睡了。”李显唯唯不敢说话。
太平上书阐明心志,朝臣对她一致地赞扬起来。太平听了,不喜反怒,斗志更是昂扬。
这让裹儿十分惊讶,按捺不住,找到机会询问太平公主缘由。
太平颐指气使瞥了裹儿一眼,说:“你来找我?”
裹儿连连点头,太平起身,走到裹儿面前,说:“我是则天皇帝之女,非宰辅之职不能配我。像你那样,穿着青衣从小官做起,我做不来!”
裹儿“啊”了一声,说:“姑母,你说自己就说自己,怎么攻击起我来?”
第134章致知院是我浅薄了。姑母有什么吩咐,……
裹儿再三追问,但太平执意不说,她虽然满腹疑惑,但只得作罢。
李显不是无情的人,但抵不住武攸暨情词恳切,再三请辞郡王,他只有允了,照武攸暨的意思降封为国公,但封户未变,而太平公主的封户更是一点未动。
裹儿问了几回太平公主的动向,金刚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咕咕唧唧几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年节将近,宫中逐渐忙起来,到处披彩挂金,一派喜气洋洋。宫中学堂放了假,植儿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裹儿带着荣娘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植儿遗传了母亲的记性和悟性,学业和骑射没有不不擅长的。荣娘小小孩儿,迎风见长,早已能跑能跳,说话也流利。一双儿女极受裹儿和崇训这对夫妻的喜爱。
植儿几乎是崇训一手养大的,父子情谊深厚,又久未见阿耶,便跟着崇训住在渡月山庄。荣娘年龄尚幼,离不得乳娘,还住在裹儿院里的东厢房。
武延秀见裹儿有了如此闲暇,日日过来奉承,弹琴跳舞,住在竹园里颇为得意。
竹园里修竹萧索,但屋里却又暖和又热闹。高几上花瓶里插着一支开得浓艳的红梅,满室清香。
案上摆着各色果碟,银壶中盛着葡萄酒,旁边是一对琉璃盏,香炉中焚着百合香,烟雾袅袅。
裹儿躺在武延秀的腿上,玩着衣带,笑说:“你整日得意,也不知得意什么?”
武延秀垂下头,与裹儿对视,笑回:“侍奉公主,叫我怎么不得意?”他已经登堂入室,看着昔日以恩爱著称的驸马如今缩在一隅,如何不得意?
武延秀想着,更加殷勤侍奉起公主来,耳鬓厮磨半天才睡去。
翻了年,裹儿的日子又开始忙碌起来。今年的省试定在了正月底,从去年腊月开始,就有各地考生从五湖四海涌来神都。
考生们也知今年与往年不同,考试更加严格,因而顾不得行卷,都在住所温习功课,连诸位大臣的门上都清静许多。
因是改革的第一年,姚崇分外重视,怕出什么岔子,亲自垂问,这让主持考试的吏部员外郎战战兢兢。
裹儿听说这件事,拉住宋璟说了许多如何防止考生和考官作弊的话,说的头头是道,以至于宋璟的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光。
裹儿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瞬间领会了他的心思:若公主真是今年的考生,他一定要将人锁了。
裹儿急得跳脚说:“我这是帮你,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宋璟一开始确实有些轻视安乐,她懂什么铨选,自己是干了多年的老差使,但因着她身上担着参议得失的名儿,不好推辞,只好耐着性子听,听了半响,倒怀疑起公主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偏门左道来。
“多谢公主告知。”宋璟是知好歹的人,道了谢,又问出心中的疑惑:“公主为何如此关心科考?”
裹儿说:“为政之要,务在得人。虽然现在多途并举,但宋公你说,以后哪样出身的官员最多?”
无论什么领域,只要聚在这里的聪明人多了,这个领域就能蓬勃发展。当然国家也是如此,当聪明人都在朝廷当官,这个朝廷一定能蒸蒸日上。
反之,当天资聪颖的人纷纷逃离朝堂,那这个朝廷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而考试就是筛选聪明人的有效途径之一。